任怨在一边插话道:“说的也是,虽然刚刚无礼,但好歹道理是对的。”
他倒是打圆场的意思,不过,张佳木原本也没有怪罪。只是淡淡道:“虽然是这样,不过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亏得是我,要是换了别人,这么一叫。不是得罪人不是?”
“是,请大爷示下规矩,小人们照办就是了。”
“嗯,以后你们出来巡逻照看,这种事也就不必管了,有人闹的太过份,就劝劝,不听也就罢了。”
他看到陆鸣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不觉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是的,大爷。”陆鸣倒真是强直的性子,一点儿也不怕,只是顿了一下首,便是答道:“历来世家大族的规矩就是这样,大爷性子和善,不过如果凡事退让,时间久了,人人都蹬鼻子上脸的,倒时候,是再忍再让,还是怎么着?”
“哪有这样的道理,依你这么说。大家的规矩全是这样?”
“是了!”陆鸣答道:“除了眼前这些规矩,下头庄子里的规矩更大了。小人曾经给英国公府管过庄子,他家的规矩,可比咱家大的多了。府里三等管事到庄上去,咱们就得迎出十来里地,摆香案跪迎,晚上摸大姑娘的门,庄上也没有人敢吱声。”
张佳木听的大惊失色,这厮所说的,不就是传说中的豪强恶霸吗?
谁知还不止如此,张佳木下马来。一边走,一边问陆鸣各豪强世家在乡下的情形,谁知道竟是比他想的还过份十倍也不止。
有的世家还要点脸,就等人主动上门来投充,有的就直接动手开抢,走马圈地,这些贵戚之家谁先弄到就是谁的。逼死人命,逼良为娼,抢占良田,侵人祖产,坏人先人坟墓,真是什么样的事都有。
明朝的兼并也就是从仁宣之后开始发端,这时候正是各豪门世家做的最过份的时候,再往后,就是皇室,太监,文官也一起开抢,从明中期之后,小民贫无立锥之地,富者则良田万顷,到这时候,腐败就是不可遏止了。
兼并带来的问题还很多,比如没有办法统一的水利,北方又不适合南方式的精耕细作,导致北方大片良田荒芜减产,皇家的几百万亩田地,收上来的子粒银只是可怜的几万两,还有大量看管皇庄的太监中官和管庄的恶奴,侵凌乡里无所不为,皇庄和贵族兼并,这是不折不扣的恶政!
说来说去,还说到了张佳木自己头上。
陆鸣道:“大爷您名下的地,当然是皇上一笔就划了过来,谁管里头原本是谁的产业,反正现在一古脑的是您的了,清楚不了糊涂了,算来算去。不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吗?对了,小人正有事要回!”
陆鸣倒真的正好有事要回,他道:“大爷挑的庄子,三万来亩,一共是十一个村子。昨天有人飞马来报,说是陈家村有一块地,三百多亩靠河的水田,武清侯府也是看中了,这块地,咱们想要,他们也要,下头管庄的请大爷示下,咱们是争还是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