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支,是用宣德年间的贡铜精制,原本就不是发给边军使用,而是贵戚和高级武官把玩的精巧玩意儿,孙家虽然不是正经的武官世家,不过勋戚之家在永乐到宣德年间尚武之风很浓,孙家这种后起的外戚上进心很强,张佳木估计孙小侯爷这样的贵戚从小就受过严格的弓马训练,对他送的这个礼物。则必然会有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种东西,惠而不费,就是要花点心思去找。现在他的部属很得力,甚至有专门的小组来做这种事,所以张佳木一出手,无不正中人心,他在勋戚中的交情和好名声,仰赖这种小手段多矣。
眼前的孙小侯爷就是一副喜不自胜心痒难熬的样子,看他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上两发才能过瘾。不过,多年的教育使得这位小侯爷又回复了那种矜持和淡然的模样,和张佳木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孙小侯爷伸手肃客,请客人到内花厅去。
孙家的内花厅比起普通人家的大厅还要大许多,张佳木一进门,略一打量,便知道这个内厅恐怕都是三明两暗的格局,同时摆上二三十桌都没有问题。
天气已经很暖,所以门窗大开,从内到外挂了上百盏羊角明瓦灯笼,把个花厅照的通明透亮。
张佳木自然是主客,陪客之中没有封爵的武官早就到了,也就只寥寥几人,张佳木看过去,见是三大营中的几个副将,都加了都督同知或是佥事,身份和自己也差不离。不过京营武官和锦衣卫这种亲军武官向来没有什么交往,所以彼此只是眼熟,当下颔首致敬,不失礼罢了。
熟人倒有一个,府军前卫都指挥,加都督同知的李春。
“佳木,听说你出城去了几天。”李春对张佳木很关切,在张佳木和别的武官打过招呼之后,李春把张佳木拉到一个角落,两人密谈。起首先问起居闲话,张佳木心中颇觉感慨,李春以前虽然是用放交情的态度和自己交往,但不免还是有高高在上的那种神态,不过今时此日,却是完全的平等态度,这其中微妙之处,也就只能自己才有最深刻的体会了。
“是啊。”张佳木笑道:“去看看庄子,见见庄头执事什么的。快夏收,总得看看督管一下,不然不大放心。”
“你晒的可黑。”李春不以为然,摇头道:“其实栽培个得力的总庄头。凡事叫他去管,管的不好了,只管拿来发作,这样也就省事的多。”
张佳木的庄园其实是一个经世致用的大文章,他现在权势很高,凡事如果强力推行的话,只要是利国利民,倒也没有什么人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反对。不过,他信奉凡事以感化人自觉自愿为主,细雨润物而无声,但大地无不均沾雨露,做官做事能到这种地步,才是张佳木追求的境界所在。
所以他也没得反驳,只是转开话题,笑道:“你倒是清闲,好几次人请客遇着你了。不过,我倒不知道你和会昌侯府关系很密切。”
在场的武官都是京营出身,孙继宗今天也是说好了要谈京营的事,所以李春这个府军前卫的指挥就显的很突兀了。
不过,张佳木的话李春却是明显的不以为然,他“瞎”一声,却只是摇头不语。
“啊啊,是我失言。”张佳木对京城勋戚之家的关系也是很有研究,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李春是孙太后的外甥,也是孙继宗的外甥,孙家宴客,他当然非到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