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原在一边看的大乐,他知道一点内情:彭时惧内。
脸上淤青,显然是家里母老虎发威了。彭时虽在内阁,但本身官职品级并不高,他现在是翰林学士、同知经筵、吏部右侍郎,这还因为他是在天顺初被皇帝和岳正一起提拔到内阁办事的原故,而且,他是皇帝在正统年间亲选的状元。人虽忠直,也深得皇帝信任,但脾气秉性强直,敢犯颜直谏,所以在朝中根基渐牢,而且,此人有一条好处,就是知道自己并不擅权变,因此专此讲官谏官之责为任,至于李贤,他敬服李贤有经济之才,所以向来退让一些,以李贤为尊,而彭时只是李贤的辅佐。
当然,资历也是一方面,彭时自己的本职官位,毕竟是太低了。
地位不高,赏赐也不多,彭时又愿做清官,不是自己的门生或是上赏,别的仪金馈赠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家中日月虽不是特别的艰难,但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按张佳木的设想,彭时这种入阁的算是以前的宰相,俸禄新标准没下来,可能也不会有万石之多,但根据透露出来的风声,最少也在实领五千石以上的数字。
这么多的俸禄,彭时家里的母老虎不发威才怪。
要知道,当时一个正经伯爵,如果皇帝不赏盐茶引,不给金银,也不赐田庄,一年正经的俸禄也就是一千石左右。
象王骥,屡立大功,到现在正经俸禄也就是一千三百石……当然,这是没有可能完全实领实收的,折扣也是一定要打的,所以内阁诸公一想到俸禄的数字,饶是吕原等正人君子,也是情不自禁的心烦意乱。
新入阁不久的陈文笑道:“按太保的奏议,火耗归公当是支付百官加增俸禄的主要来源……”
“够么?”彭时大感怀疑。
“够的。”光是直隶一带,每年因火耗加收的数字就在数十万石以上,但实际的损耗,几万石也就够了。去掉夫子力役,当然,地方官府的办公费用也是在这里支出的,太保说,以后就列入账簿常项,支出要记录,叫什么‘三公’,就算这样,还有不少火耗收入,足够支付京官的俸禄了。
“原本加收的火耗有这么多?”
“可不”陈文答道:“当然也不是地方官员全分了的,自己留一部份,幕客的俸禄支出,衙门使费,书佐吏目,全在这里头呢。还有给京中关系的仪金,也是包里归堆由这里出,所以火耗加的极高。”
“真是惊人啊……”
“当然。”陈文算是仔细研究过张佳木奏议的人,他皱眉道:“按太保的设想,地方上要加不少辅官和佐吏,算是把官员的幕僚给取消,以后幕僚算是正经的职官。六百石下,百石之上,固定的几个官职,可以由地方主官自己聘请就是。这部份的支出,火耗这部分是不够的,所以太保请先清理地方官田数字,官田收入,可以拔给地方官府来使用。”
“哦,哦。”彭时难得的点头,而且很用力:“这个设想当真不错。原本以为,他是要截流中央赋税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