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贤接口道:“官田数字可不多了。而且,也收不太多的税。不过,想来还是够的。”
“官田如何用,太保也是有成算的。”陈文笑着解释道:“太保说,现在官田的赋税定的高,而且差役催科,弄的百姓不堪受辱,所以纷纷退租,宁愿给大户去干佃农,也不愿租种官府的田。”
“难道他的意思要减租?”
“这倒不是,太保的意思是,以现在的数字倒也不必减,因为大明的田租原本就定的不高,所以不必减。但催科之事,势必由官府正经吏员来进行,锦衣卫的监察司会派人在下头监督,有借催科勒索逼辱百姓的,要法办。”
李贤皱眉,摇头道:“这倒是他自己说的,治标不治本了吧。地方上有那么多虎狼,不朝百姓想法子,又去哪里发财去?锦衣卫再强,天下几千个县,到处都有催科吏员和衙役里甲,他能管得了多少?就算锦衣卫到处都有,养活这么多锦衣卫,又要多少俸禄粮食?这,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张佳木有一个理论,就是用再重的典,不从根源上解决麻烦,杀人再多,关人再多,也不能解决问题,洪武年间杀人算多了,太祖杀人算狠了,但结果又如何?
这种论调,不仅他自己说,锦衣卫办的京报上更是长篇大论的议论,这些大人物搞一份报纸来看看还不是极简单的事,所以知道的人甚多。
这一次诏狱关人,李贤等人并没有太过着急,一则是文官们在道德上被捏了小辫子,二来就是要看看,张佳木有什么根本性的解决办法。
当然,现在张佳木提出了办法,不过,在官田这件事上,李贤倒是觉得张佳木有点儿自食其言的感觉。
“裁人啊”陈文笑道:“李公没有想清楚吧,太保的意思是,地方上虎狼甚多,明着是没有多少领俸禄的人,但一县之中,从里甲到衙门里的差役,多的过千,少的也有几百人,这些人一年从几十两到数百两不等的收入,一县之中,要负担这么多的虎狼,百姓的负担自然重了。要说官田败坏,其实也就是坏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唔,唔”
官田的弊端有很多,豪强兼并,地方官府的肆意加征,摊派,里甲衙役的催科等等,都是官田越来越少的重要原因。其实大明私田是每亩零点零三五石的正赋,这个赋税额度比之前代都要低的多,而官田是每亩零点三五石,大约是民田的十倍。
就算如此,比起两汉唐宋,仍然高不到哪里去。
但就算这样,官田也是被大量的豪强士绅强占了去。甚至,把官田直接划成民田的事,现在也是比比皆是了。
一个十万人口的县,正经的国家官员只有六人,如何能谈得上治理所以,地方官员只能受制于士绅豪强,根本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豪强士绅过不去。
而那些下层的衙差小吏,仰士绅之鼻息还来不及,和士绅上下勾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管官田被兼并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