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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让步政策,我看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左宗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法子啊,谁让我们这些君王都觊觎他人的土地和财富呢?”朱济世笑了出来,“眼下的世界,就是一个放大的战国乱世,弱肉强食,犹如禽兽世界!左相,咱们儒家的礼乐仁义,在这样的乱世中是不能用的,唯有化身禽兽,不择手段去强国家,拓疆土,攻弱兼昧,方能为我中华争一条生路!如果这中华没有朕,还让满清浑浑噩噩统治下去,印度的今日,就是中华的明天啊!”

左宗棠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他们西人的公民国家,终究不如我中华的法家霸术,如强秦者,以军功爵禄鼓励征战,而秦王依旧高高在上,绝无第一公仆的奇谈怪论!”

“可强秦还是二世而亡了!”朱济世摇摇头,“强秦只懂得压制而没有让步政策,这一点还是不如西洋列强的。”

“一面使民人自以为天下之主;一面又强力压制,压制不住又让步……这算哪门子政治?”

左宗棠还是摇头,“要是我说,还不如强压到底,不管什么公民臣民,只要朝廷够强,一样可以死死压住,使其不敢有丝毫异心。同时再辅以军功爵禄,国民想要出头,就只能取自军功,如此也好过现在这样。”

左宗棠说的还是秦制,法家的一套他虽然不大赞成,但还是认为要强过眼下西洋的公民宪政。

朱济世看看郭嵩焘,后者立即道:“皇上,臣以为西洋列强不是不想压制,而是有心无力。昔日的强秦以耕战立国,还是容易管理的。而欧洲列强都是以工商为一国之基,工商之业重在人流物流……是不能将老百姓禁锢在土地上的。而且许多国家都有殖民地的利益,海外贸易非常发达,又要适当鼓励民人移居海外殖民地。因而只能实行开放政策,对民众的控制也非常困难。如果强压太过,民生太苦,即便民人无力反抗,也能一走了之,去美洲谋一条生路。如前些年的爱尔兰饥荒就造成一百多万人远赴美洲,这民人要是走的太多了,可就没人帮着打仗了。”

原来这个时代的欧洲人还能用脚投票!左宗棠已经有点同情欧洲的皇上们了,一个个都是左右为难。一边要对内镇压,一边还要对外侵略,偏偏又实力不足,只好用什么公民意识去哄骗老百姓,结果成了饮鸩止渴——而谁要是不这么干,立马就会变成其他国家嘴边的肥肉,这世界还真是个野兽遍地的所在啊……

“关键还是他们西人的朝廷不够强大!”左宗棠想到后来,却仍旧坚持己见,“而且他们西人朝廷哄骗老百姓的手段也不够高明。”

朱济世微微挑了挑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苦笑连连道:“一个足够强大的朝廷加上一个足够宏大崇高的目标,的确是能让拥有了公民意识的民众变得无比驯服的。只是……朕和拿破仑三世都没有机会采用这套办法了,因为朕和拿破仑三世当了皇帝,没有资格再去站领那个道德制高点了,去当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圣人了。而且眼下我们大明的国力也不可能支持一个强大如斯的政府,区区三十多万官僚,一百余万军队已经养不起了,哪里还有财力去养几百万官员,养几百万军队?没有那么多官僚和军队,朕的朝廷又如何压制得住几万万之公民?

要朕来说,眼下欧洲公民国家对底层的压制力量,大概还不如原来家国天下的时候呢!他们当年也是实行如日本一样的封君制,以日本为例,不到3000万的人口有200余万武士,其中有差事的武士多达45万!官民之比差不多是60:1。而在我大明,官员顶天就是四十多万,加上军人也就一百五十万,靠这些人要对内压制四万万五千万民众,对外还要开疆辟土,与沙俄征战……想来欧洲列强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没有了封建领主这个阶层之后,国家虽然能集中比以往更多几倍几十倍的财力物力人力,但也失去了大部分压制底层的力量。同时又向国民灌输公民意识,以求得强兵,所以只能一边打压,一边让步,同时不断寻求妥协了。”

“这英国、法国的办法终究不妥帖。”左宗棠思索着道,“皇上,除了英国和法国,还有别的宪政模式吗?”

“还有普鲁士啊!恩格斯先生就是普鲁士人。”皇长子朱国杰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