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杉忍俊不禁。
桌上公文约摸还剩一半时,衙役来报有人击鼓。萧予戈摸了摸小猫的头,嘱咐它好生看屋后更衣上堂。
堂下跪着两个男人,单看衣着打扮像是官雇佣工。萧予戈照例问了名姓和籍贯,一人叫史刚,白石桥镇住民,一人叫游选,百铃村人士,皆随工头前来疏通郊外山泉。
萧予戈又问:“可有状纸?”
二人对视,史刚道:“还要这个东西吗?我们那儿的县太爷可不兴这个。”游选应和,“我们那儿的也是,听说都是先给报案人来个十大板,要是还能说话,县太爷才会升堂。”
萧予戈道:“既无状纸,便要将你们击鼓的来龙去脉道个仔细,好让本官的师爷做堂录。”
史刚和游选争辩好一会儿,最终以猜拳的形式定下叙述者。
“大人,师爷,我叫......”
“不对不对,你应该说草民。”
萧予戈道:“称谓随意,你依着自己喜好来便是。”
“那我就继续了。我叫史刚,跟我这位兄弟都是被州长大人派来做活的,但是就在三天前,我们两个人一起撞邪了。”
“撞邪?”萧予戈与南楚杉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在何处?”
“就在泉水的上游。我们这回除了要清除水里的积石淤泥,还要帮着种植树木,以挡下一场大雨的侵袭。那天我跟游选恰好被安排在一组,要到山上种树,我负责搬树,游选负责拿工具,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山路有多难走,我不留神跌过两次,险些折了树根。”
“本官得空会去走一遭,眼下还是先谈你们撞邪的经过罢。”
史刚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大人不但生得俊俏,说话做事也教人如沐春风,诶,这个词是不是这么用的。”
得到身边人肯定的回答后,他继续道:“日后定然会是位青天好官。”
萧予戈摇头轻笑,“史兄弟,公堂之上还是少说些吹捧的话语,不然容易落得个阿谀之罪。”
“这公堂不是说实话的地方吗?我说的就是实话。”
游选拉了拉他的袖子,“还是我来罢。”随着叩了个头,“依着原本的计划,我们应在戌时二刻前种完既定的十棵树,但在我们种完树打算下山时,瞧见那座荒山里飘着狐火。起初我们只当自己眼花,可自打那晚回来后,我们两人不是在领饭时领到唯二的馊窝头,就是遇上晾干的衣服被风吹到井里的诸如此类的倒霉事。”
“你二人的经历完全相同?”萧予戈疑惑。
史刚点头,“我总觉着是狐仙娘娘在惩罚我们。”
萧予戈道:“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神魔鬼怪之事?多的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我们与工头提起这事时,他也说我们是在疑神疑鬼,还给了一笔银钱让我们去买安神药吃。”
南楚杉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来报案?公堂之上,岂由你们这般儿戏?”
“师爷大人,”游选又是拱手又是叩头,“狐火一事或许是我们兄弟俩看走了眼,可这个,我想着绝对不会有误。”他接下腰间的荷包上交衙役,衙役开袋检查,只一眼便惊得转呈萧予戈案头,萧予戈倒出里头之物,竟都是些细小的骨头,稍大些的那块隐约能瞧出人指骨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