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山下那伙人向他们奔来,谢杳定了定神看清他们身上的服饰,不是刺客, 而是左易部下的侍卫。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心底紧绷着的弦骤然断开。
来的侍卫目测又三十余人, 捉拿刺客应当绰绰有余。为首的侍卫取下腰牌递上,先后向皇帝和谢杳抱拳行礼。
“陛下,大人,小人奉命前来护驾。”
谢杳看了一眼手里的腰牌,眼中闪过几分惊异之色。他本以为会是贵妃下令, 又或是其他官员的主意,可他看着手里这枚属于自己的腰牌, 心中一怔, 随后便猜到了是楚晴岚的主意, 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没再多问, 转过头看向皇帝, 见他没有开口降旨的意思,这才径自吩咐下去,“圣上遇刺,左大人正在前方与刺客纠缠,你们即刻上山助左大人捉拿刺客,务必留下活口!”
“是!”
谢杳只留了两名侍卫在身边, 把南清真人交给他们看押,自己则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皇帝。方才他还在担心,此事事关重大,不知牵涉了多少人,若是不能留下活口,他该如何审问追查。现在看来,是不必担忧了。
“陛下,咱们先下山吧。”
皇帝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山的时候他还对南清真人百般尊重,而此时看向他眼中只剩狠厉的杀意。
“看紧了,别让他自尽。”
两名侍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吩咐他们,赶忙应了声是,随即从衣摆上扯下布条团成一团塞进南清真人嘴里,以防他咬舌或服毒。
南清真人自从被擒时起就一言不发,双眼紧闭着,若不是还保持着呼吸,旁人只怕要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谢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从他的侧脸发现了什么,但此处显然不是适合审讯的地方,他不急着挑明。
将近入夜,天边挂上一轮浅浅的月牙,皇帝一行人才回到城中。
车马稳当地停在园林正门外,后边侍卫押送着数十名身着黑衣沾染了血迹的刺客,空气中隐隐有血腥气蔓延开来,让人心生胆怯。
宜贵妃听闻陛下回来,脸色骤然一白,手里的镂空木雕折扇被折断了一根扇骨。断裂处参差不齐的木渣刺得手指一疼,她不得不回过神来,很快恢复了平日端庄的模样,匆忙起身出门接驾。
皇帝冷眼扫过面前跪着山呼万岁的众人,一言未发,只朝谢杳使了个眼色,便大步迈过门槛进了院子。任谁都看得出皇帝的脸色不对,官员们悄悄瞟向后边被押着回来的刺客,心底各怀鬼胎。
谢杳颔首送走了皇帝,向张公公吩咐,“去请太医。”随后他脸色一沉,转身看向后面那些被生擒的刺客。
“先关起来,听候发落。”
*
皇帝从紫曦山回来的当晚便开始发热,太医在寝殿外守了一夜,到天明时分仍不见好转。太医说圣上是被紫曦山的蚊虫叮咬,不慎染上了疟疾。
说来皇帝也是倒霉,除了死于刺客刀下的侍卫,其余随行上山的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有皇帝一人一病不起。园中官员不知从哪听到的风声,说皇帝怕是要不行了,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每天夜里不知有多少密信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