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轻低头摆弄着茶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俞皇后皱皱眉,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俞轻厚厚的刘海上逡巡片刻,又道:“你们姐俩年纪相仿,再过两三年,她和太子也该成亲了。你们俩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互相帮扶是免不了的,你好她也好,她好你也好,你说是不是?”
俞轻放下杯子,抬起头,说道:“是的。所以,只有依依好了,我和姬宴才有活路,对吧姑姑。”
她这话简单粗暴,直指皇后用亲情隐藏起来的核心内容。
俞皇后把茶杯往桌子上一磕,“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表哥是你亲表哥,依依更是你的亲妹妹,本宫说的是骨肉亲情,跟死活有什么干系?”
俞轻有些不耐烦了,“姑姑放心,诚王一穷二白,连身子骨都是最差的。不瞒您说,他在边关放个屁都要考虑考虑会不会熏着旁人。这样的人要是能反,咱们武国就没有能用的人了。”
坤宁宫里响起几声窃笑。
俞皇后也想笑,但又觉得俞轻太放肆,不该纵容,便又努力把笑意收了回去,表情就像便秘了一般的难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俞轻一语双关道:“姑姑就不要苛责侄女了吧,侄女在大燕关接触的都是军户家的小儿女,她们说话就是这样,虽然不雅,却很痛快。”
她跟军户打交道,结交面有限,就更不可能反了。
俞皇后听懂她的意思了,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还是这般鲁直,将来会吃大亏的。”
“罢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姑姑不说这个了。”
“姑姑今儿个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舍粥的事,你且说说,怎么就想起这一桩了呢?”
俞轻对此早有准备,故作惊讶地说道:“三年后武国就要亡国了,军户们只有吃饱了饭,练兵时才有力气,将来才能保住我们武国。侄女人就在大燕关,想起这一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俞皇后哑口无言。
俞轻从坤宁宫出来时,姬宴正在外面踱着步子,两人目光一碰,又各自弹开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始终保持着沉默。
俞轻知道,如果不成亲,他们还能维系一种陌生人的关系,如今成了亲,她就是姬宴的眼中钉肉中刺。
回到西五所。
俞轻卸了钗鬟,换上道袍,在躺椅上安顿下来,修炼神识去了。
姬宴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快到中午时收到了从坤宁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他缓慢而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董嬷嬷听来的话:“诚王一穷二白,连身子骨都是最差的。不瞒您说,他在边关放个屁都要考虑考虑会不会熏着旁人。这样的人要是能反,咱们武国就没有能用的人了。”
“请主子息怒。”小圆子觑着姬宴,弱弱地劝了一句。
姬宴哂笑一声,“息怒,息什么怒,我哪里敢怒,连放屁都要看你们的脸色了呢。”
小圆子和董嬷嬷赶紧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这时候,门房的小太监喊道:“王爷,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一匣子东西来。”
姬宴往椅背上一靠,立刻换了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去看看吧。”
小圆子出去一趟,把匣子拿了进来,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啪”的一声合上了匣子,说道:“主子,里面装的是您用不上的药材,奴才这就把它送到库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