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几分心思是想靠他维生,宁灼算不清,也算不尽。
单飞白大大叹了一口气。
宁灼冷冷地睁开眼:“你要劝我?”
“为什么要劝你?”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是嫌你笨!”
宁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单飞白语气生动又认真:“我说了这么多,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们盯上了你,你下一步的计划不好执行的话,我随时可以顶上。”
“交给我吧,不用有负担。”单飞白弯起眼睛,是一种无忧无虑的笑法,“我很好利用的,也很喜欢捣乱。”
宁灼:“……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下一步计划?”
单飞白:“因为你说了啊,‘不能停’。‘不能停’的意思,不就是还有下一件要做的事么?”
沉默。
长久的沉默过后,宁灼叫了他的全名:“……单飞白,为什么?”
单飞白好奇地抬起一边眉毛。
旁人做这个动作,极容易不协调。
单飞白仗着骨相好,皮相更好,眉毛挑起,不仅不怪异,有一股理应如此的风流倜傥。
宁灼问他:“为什么要做雇佣兵?我记得我叫你去念书。”
“我有念书啊。”单飞白吊儿郎当地笑,“捅你一刀那年,我大学都读了两年啦。这些年半工半读,该拿的学历一样没少。……哦,你炸了我一身弹·片那次,我还延考了呢。”
单飞白东拉西扯,却没回答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宁灼重申了一遍:“为什么做雇佣兵?”
——查理曼先生这是要下手收拾宁灼了!
恐怕这点伤痛要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进棺材了。
他张望了一圈:“夫人不在家?”
听说那位被没收了所有美酒的汉斯少爷已经有了戒断反应,手直发抖,连勺子都握不稳当,吃一口饭能撒一半。
宁灼一直是老样子,没有变。
可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胸口一抽一抽地闷痛不已。
查理曼抿着蜜茶:“姓宁的这活干得挺漂亮。”
宁灼嘲弄他:“怎么,怕了?”
如今骤然停掉,他连吃饭都有了胃口。
接过查理曼脱下的西服时,老管家的手掌微曲了一下,牵扯到了骨头,隐隐一痛。
查理曼清楚,小金中了那种烈性毒·药,还是直接注射进血管里的,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
闻言,一阵热潮直涌上了单飞白的脸颊,让他眼下的电子横纹一阵失序地闪烁。
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白盾”上层再想装聋作哑也是不能够的了。
“为什么啊——”单飞白又拖长了声音,是宁灼平时最烦的撒娇腔调,落在耳朵里,反感的感觉却没有,“小时候遇见了你,我看着你的眼睛,总在想,宁哥那么骄傲,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呢?和我看到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吗?”
本部武出逃的第三天,高级监狱区的饭食就彻底回归了监狱的平均水准,也不再由狱警毕恭毕敬地送到每间监牢,需要他们到公共食堂排队领饭。
宁灼单手搭在桌边,“……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另一方面,是查理曼无法面对妻子的眼睛。
“没有。需要多问你一句罢了。”
在咂嘴之余,他突兀地提起了一个话题:“听说‘海娜’的老大姓傅。叫傅什么?”
天气一潮冷,他的骨缝里就冷飕飕地疼。
现在,水彻底被搅浑,所有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漩涡搅弄得晕头转向,没人再有心力去盘问他枪击拉斯金的真实原因。
查理曼心情好了许多,也终于有心情回家瞧一瞧了。
单飞白扬眉,心里涌起一点难言的沮丧:“所以不让我参与吗?”
但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宁灼他们尚不知道监狱外银槌市上城区由此而生的涌动暗流。
过惯了将就日子的宁灼对此毫不在意。
毕竟一旦细查下来,她也不干净。
从前,他答应过自己的,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