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尼尴尬一笑,从随身背包里翻出只计算器,啪啪按着认真计算道:“今天顺记的午餐一共花了一百八十三块,你需要付九十一块五毛,停车费二十八块,平摊下来每人十四块,一张财经日报两块半,是我预付的,结果算下来你欠我一百零八块,先结掉吧。”

“好了好了,”雷霆看看时间,截停了他们的对话,“这几天都辛苦了,今晚鸿雁楼我做东,吃饭喝酒热闹一下。”又神秘兮兮凑到丁冉耳边小声说,“明天就是除夕了,丁爷丁非都不在,不如今晚……别回去了。”

见丁冉不说话,雷霆偷偷拉扯他的袖口补充道:“大马小马和同学去滑雪了,要四五天之后才回来呢。怎么样?”

丁冉淡淡扫来一眼,低下头轻笑起来。

出发之前,唐尼变换角度从各个窗口对楼下进行了一番侦查,随即匆匆丢下一句:“鸿雁楼碰头!”几步窜到后窗,一纵身轻巧跃下,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从另一方向冒出几个手提砍刀哇哇乱叫的大汉,撒腿向街口追去。

对于唐尼连续剧一样每天上演的逃跑戏码,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嘻嘻哈哈几辆车开到鸿雁楼,雷霆按照丁冉的口味点了一大桌子菜,冷盘和酒水陆续上来,刀刀将折扇往领子里一插,好奇地嘟囔着:“眼看开席了,白狼哥还没到,今天不是遇到对手了吧?”

“今天早起没练功,趁机运动运动。”刀少谦一扭头,唐尼已经坐好在他旁边椅子上,连餐巾都利落揶在了胸前。

身为大哥,雷霆实在不忍自己的心腹继续这种亡命之旅,周到地询问着:“唐尼,听说一路追杀你的是胡公子的人马,要不要我出面做点什么……”

“雷先生!”唐尼果断一摆手掌制止了他,“我爸爸当年为了民族大义,杀了胡公子老爸,自己也以死谢了罪,他们的恩怨已经了了。我跟胡公子,严格说起来没有纠葛。”

刀刀的眼镜差点跌下来:“人家整天追着屁股要杀你,还没纠葛?”

“他只是要杀我,并不是杀了我——对我没有构成任何伤害,所以没有纠葛。”唐尼耐心为大家分析道,“我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既然他杀不了我,我也绝不去杀他!生命在于运动,危机也是转机,这样的人生,更有利于我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最快进入战备状态!”

酒桌上一阵沉默,丁冉一手扶额杵在桌面上,雷霆闷头喝酒,刀师爷用折扇挡住脸,嗤嗤偷笑起来。阿坚全不理会周遭的对话,塞一口鲍鱼在嘴里,喷着吐沫心满意足地大声唱道:“阮将青春嫁置恁兜,阮对少年跟你跟甲老,人情世事已经看透透,有啥人比你卡重要……”

听见他唱起乡音,雷霆关切地问:“阿坚,过年回去台湾吗?你阿嫲一定很想你。”

阿坚又塞了块鲍鱼在嘴里,呜噜呜噜地说:“来不及了,接货时间定在四号,这几天要准备起来,等干完这宗大买卖,再好好放个假,回去陪阿嫲住几天。”

雷霆点点头,又问刀少谦:“师爷呢,有什么安排?”

“善哉,善哉,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明晚陪姨丈到庙里守岁。”刀刀收拢扇子,胸有成竹地说,“初一便带个详细的收货安排回来,向老板拜年。”

“很好,兵贵神速!”雷霆望向唐尼,“工厂那边你负责,派人守着,一刻不可放松。我们和俄国人第一次接触,信誉很重要,时间上绝不能马虎。”

又对一直不敢插话的刺猬和蚊仔嘱咐道:“盯住枪佬,别让他搞出什么花样,还有崔放!”那两人应声点头。

吃喝得差不多了,唐尼率先告辞。刀少谦幽幽感叹:“到底是有老婆的人,充满了归属感,每天晚上准时交人!”谁知唐尼消失得够快,根本来不及听到他的揶揄。

雷霆笑嘻嘻冲丁冉眨眨眼睛,被一记白眼顶了回来。

出了鸿雁楼,阿坚开车送雷霆、丁冉回家,刀刀也主动跟了去蹭茶吃。几个小的各自去找节目。

等到四周无人,蚊仔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低声通报消息:“收货时间初步定在四号,九爷家的船,地点可能是河臣港附近海域。具体行动计划要两天后天才能知道。”

“没想到这帮小子能求得动九爷,可真是……太好了!”电话里传来个平淡男声,“这些天躲着点,别凑太近,惹人怀疑。”

回到雷霆家,几个大男人呼啦啦一进门,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笑珍系着块花布围裙,戴着副橡胶手套,正毫无章法地做着清洁。

丁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雷霆:“我都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时候藏了个田螺姑娘。”

雷霆顾不得解释,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开门进来的喽!”笑珍瞪大眼睛,理所当然地一指茶几,女士皮包旁放着把钥匙,还栓了个粉红猫咪的钥匙扣。

雷霆愤然一指阿坚:“又是你个卖牛肉面的!”

阿坚严肃表白:“雷哥,你这样讲,我可以告你毁谤!钥匙,我给过吗?我给过!但只给了丁少和师爷!”

雷霆一扭身,手指转向刀刀,刀刀摊开两手不以为然:“法律意义上来讲呢,我也不能算是完全无辜的,因为我也是钥匙混乱流通事件的环节之一……我给过白狼哥和刺猬哥……”

雷霆小心回头看丁冉,丁冉直接留给他的背面,语气冰冷:“别看我,我没什么人可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