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
听到这一声重重的咳嗽,叶小胖循声望去,发现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这才有些慌乱,赶紧跳下椅子迎上前去,双手合十好说歹说,不外乎是恳求小北千万别在父母面前打自己小报告。等到她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叶小胖方才一把抓住秋枫,借口探望金宝和他娘,立刻溜之大吉。
这时候,刚刚一直躲在屏风后头看热闹的汪二娘和汪小妹方才闪了出来,汪小妹更是往小北背后瞧了瞧,好奇地问道:“小北姐,明月姐姐呢?”
“夫人在督促小姐做女红。”说到这个,小北顿时露出了深深的同情。叶明月的女红倒不算差,但却最恨做这个,她就更不用说了,之前苏夫人不在没人管,现如今她还能溜,叶明月却根本逃不掉。她一面说,一面瞥了一眼汪孚林,见其打了个呵欠,正要站起身,显然打算腾地方给她和两个妹妹,她不禁有些犹豫。
她当年小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印象最深刻的只有父亲和乳母,至于嫡母和兄姐,在她的生活中所占的比例很小,就更不要说外间那些离得更加遥远的人了。所以,那些曾经的风云人物,她还是到了叶家后,方才一个个听说的。于是,她当初曾经在松明山将戚家军误认为锦衣卫的时候,出于种种顾虑,一直都没有真正和汪道昆打过照面。
可此次苏夫人到了之后,雷厉风行,得力人手派出去,各种各样当年旧事全都打听了起来,那是跟着叶明月四处乱逛,却小心翼翼不敢过度触碰禁区的她不能比的。正是苏夫人对她提到,那时候其实应该顺势见上汪道昆一面的。因为这位南明先生做人有情有义,在文坛和朝野都颇有声望,也许是能够重提当年旧事的人。前些天汪孚林忙于岁考,她虽说记在心上,可也没现身打搅人家特训,但今天却着实有些忍不住。
“汪……小官人,南明先生去郧阳上任这么久了,可有写信说任上是否顺利?”
小北往日风风火火,说是风就是雨,甚至连你是否喜欢我家小姐的话都问得出来,可这样说正经事,却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汪孚林停下步子扭头看着这小丫头,随即就这么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反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汪孚林不是照实回答,也不是轻描淡写,而是突然如此反问自己,小北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她只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老爷觉得之前能平安躲过一劫,多亏了南明先生把巡按御史刘爷给请了来,所以关心关心南明先生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汪孚林也不在乎汪二娘和汪小妹都在,回到椅子旁边施施然坐了下来,随即抱着双手说,“第一,叶县尊要问也会当面问我。第二,巡按御史刘爷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你有没话找话说的嫌疑。当然,这话如果是你家夫人又或者小姐来问,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换成是你嘛……那就不一样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不能问正经的?”
“问正经的就说实话。”汪孚林放下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扶手,随即就认真地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面对根本不吃拐弯抹角这一套的汪小官人,再看看一旁满面狐疑的汪二娘和汪小妹,小北只觉得进退两难。她今天只是打算来试探试探的,压根就没打算实话实说!更何况,苏夫人那边尚未安排好,她赌不起。于是,她咬了咬牙,故作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说算了,我回去了!”
见小丫头扭头就往外走,汪孚林突然闲闲地问道:“对了,有件事小北姑娘你好像忘了,上次谁答应说,把那半只腊好的兔子送来的?”
“你就记得吃!要吃不会自己去问张婶拿!”
听到小北头也不回撂下这句话,却是气冲冲径直走了,汪孚林方才眯起眼睛,寻思着回头怎么向苏夫人攀谈一下,挖出点消息来。如果只是小北的个人身世,人家不想说他当然不能逼着,可这小丫头突然就问起汪道昆了,他不得不考虑某些狗血的可能性,毕竟从前某些流言蜚语还说他和汪道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预先做个准备总是没错的。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正当他陷入了琢磨中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