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张望着,总算见着了被簇拥在人群里投壶的孔明。
他穿过人群,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问好,他敷衍着笑着点头还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挤到了孔明身边。
见他来,孔明端着手中的羽箭,笑道:“子贡先生?子贡先生今日雅兴,也打算来与亮一争高下吗?”
子贡对上对方眼睛的那一瞬,心里一滞。
长公子身边所有人中最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便是这位人送雅号“卧龙”的孔明先生。
这人心里细腻、极其善于洞察人心,好似当真有通天彻底、未卜先知的本事似的。
子贡最不愿意的便是与这人正面交锋。
自己行走在商路、朝廷多年,自然不算是心思单纯之人,但与面前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譬如现在,这么冲着他这么一笑,他便知道对方已经晓得自己要问什么了。
“先生,沉下心。”孔明走到子贡身边,笑眯眯的将手中的羽箭递给了他,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您放心,纵然京中的人想要动他,公子也不会允许。在这赵府,他是绝对安全的。”
子贡端着手中的羽箭,在众宾客的嬉笑声中装模作样的对准了不远处的箭壶,压低声音道:“所以,公子这是故意为之?为何?”
“那小子确实有几分灵气,但卓灵阁内比之天赋强大的术士不知有多少,公子何必执着与一个阮陶?”
昨日,阮陶还对他说了一件事。
那便是长公子借杜子美的口邀他进卓灵阁。
卓灵阁乃陛下所设立的专供天下术士大显身手之地,能够进卓灵阁并往上爬,将来自然也有机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
如今,长公子手里的牌在外人看来已经够好了。
于内有孔明、外有蒙恬,还有王相、李太白、杜子美等这样似天外之客的人在其身边辅佐着。
真要论起来长公子也就是在卓灵阁上没怎么下功夫,但长公子素来不喜鬼神之说此事天下皆知!
如今为何又在意起来?
难不成是因前段时日的事让长公子改了主意?
说起来胡嫦这种妖怪的存在,确实足够让人心惊。
但,长公子要在卓灵阁中布置势力,卓灵阁内多少天赋极佳者任由其挑选,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年少轻狂、做事不按章法、半罐水的阮陶?
“你同意了?”子贡当时问阮陶道。
“自然没有。”阮陶捻着果子回答,“我从前去上郡的卓灵阁看过,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让我与他们在一处我不愿意。”
“再说,我这性格久完全不适合混那种地方,那些阿谀逢迎、奴颜婢膝之事,我做不来!”
听到阮陶这般回答,子贡方才送了口气。
按照阮陶的性子,若真进了卓灵阁那还不得让京中那群人给撕了?
一山难容二虎,一渊不纳两蛟。
天下已有了个前无古人的王相,自然容不得再来一个阮陶。
“你且放心,长公子爱才若爱珍宝,自然不会委屈了阮陶。”孔明笑着,“你还当真是如李太白所言,将那孩子当儿子养呢?”
“现如今不是说笑的时候,孔明先生。”子贡压低了声音,“我不明白了,长公子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阮陶?”
孔明看着远处侧门不断朝内院一箱一箱抬东西的小厮们,答非所问:“今日王相与赵公公自京中来,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公子最喜欢的便是那些明艳漂亮的东西。只是苦于身在其位需位各位公子、天下百姓做表率,克行简朴,连衣裳都从来不能穿过于艳丽的颜色。”
子贡微微蹙眉,手中的箭矢朝前掷出,正中壶内!
“漂亮!!”
“许久未见子贡先生了,不曾想今日还能再此相见!”
“子贡先生不愧是孔先生的得意弟子!六艺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