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折腾两人之间的隔阂反倒少了,话匣子也随之打开来。
寒暄了两句后,两人开始逐渐聊起过去的过去的事情,又或者说是在极其遥远的未来。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阮陶笑眯眯的表现得很坦率、热情,但是说得话半真半假,不能全然作数。
他没忘记子贡对他的叮嘱,即便面前的少年表现得坦率、热情,但是在这个结局已定的世界里,与对方牵扯太深不能算是一件多好的事。
而王莽也不知是出于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的自信还是同阮陶一样真真假假掺和着说的。
两人交谈间,他一直滔滔不绝。
在得知阮陶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一年后,他更是细细同阮陶讲了自己这几年所了解到的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大事小事事无巨细!
他穿越前的年纪其实比阮陶还要小几岁,还在读大学。
那日归寝晚了,寝室阿姨不开门,无奈之下他值得铤而走险翻墙而入,谁料脚底一滑,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你知道这是一本书吗?”阮陶问道。
“知道!”王莽把玩着手中的“变身器”,“我买资料的时候店家送的赠品。”
说着,他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成了王莽时内心有多崩溃吗?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姓刘的我就发抖。”
“不过还好,如今坐天下的不是姓刘的。”他笑道。
阮陶附和的笑了笑,虽说当今坐天下的不是姓刘的,但是你依旧做了丞相不是吗?
“哎!听长公子说你当真抓到了妖怪对吗?”王莽好奇道。
“不是我抓到的,是胡嫦前辈降服的。”阮陶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狐什么,长公子说他是狐狸变的对吗?”
阮陶点了点头。
“早知道要穿越,我也该像你一样报民俗专业的!”王莽一脸憧憬,“在这个有妖怪的世界还是你们这种有本事的人吃香。”
“我们这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终究上不得大台面。”阮陶回答道,“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要说做大事还得是你这样的实干型人才!”
“才将及冠坐上了丞相之位,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阮陶玩笑似的说道,此时他的语气仿佛两人已经是颇为熟识的友人,在互相调侃。
两人越聊越开心,在阮陶半奉承、半哄骗的言语下,王莽就差当场以茶代酒拉着阮陶拜把子了!
两人热情的交谈最终止于扶苏的到来。
“长公子。”
两人齐齐起身行礼。
扶苏道了一声免礼。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长袍、以银丝暗花滚了边,整个人清俊挺拔、观之似一杆修长的墨竹。
“喜欢吗?”扶苏笑着将那桌上的玉雕朝阮陶面前推了推。
“好看!”阮陶附和道。
扶苏嘴角的笑容深了些。
从前阮陶一直觉得他的笑温柔却没什么温度,他整个人给阮陶的感觉就宛若一方冷玉。
清冷、高洁、不可亵玩,好似天上的谪仙人。
但最近估计是两人越来越熟络了,阮陶觉得这位仙人身上多了那么一抹人气儿!
没有从前那般的疏离了。
“那便都送给你。”扶苏道,“王相带来了一堆这样的东西,一会儿吃完酒后,我派几个小厮抬到你家去。”
“哈?”
阮陶讨好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懵。
窗外枝头上的一只雀儿被树落下的小果子砸了一下,清啼一声飞走了。
赵府前院,暗香冉冉、罗绮纷纷。
有赌茶、投壶、杯酒射覆者,狡童艳婢簇簇拥拥,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阮陶一脚刚踏进前院就被子贡拽过去按在身边坐下。
随后,子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随后问道:“你没事吧?没乱说话吧?长公子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阮陶默默地举起手中的变身器,道:“这算吗?”
白玉的玉雕在他的手中发出润泽的光芒,其形状绝非寻常工匠能想出来的东西。
子贡一愣:“你遇见王相了?你没乱说话吧?”
“没有。”阮陶犹豫了一秒,“大概就是我俩都摊牌了?”
子贡:“???”
随着长公子等人也跟着到前厅,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桌,便正式开宴了。
笙歌起、丝竹袅袅,厅内觥筹交错。
不少人借机与子贡和阮陶攀谈,一是子贡乃是天下文人心中的圣人——孔先生的得意弟子,二是阮陶的事情现在在上郡、在京城传得真真假假,不管怎么说他在众人心中已然成了长公子的红人,所以不少人想要借机攀个交情。
但都被子贡一一推回去了,今日的这场接风宴重点是在王相与赵公公身上,众人见子贡与阮陶都没有攀谈的心思,自然也就不勉强。
四周总算没什么人后,子贡贴在阮陶耳边低声道:“从现在起尽量离长公子远些。”
“怎么?人小公子对我挺好的。”阮陶不解,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玉雕,“瞧!人还送我东西呢!说是还有好几箱,待会儿都让人搬到我家去。”
“你懂什么!”子贡恨铁不成钢,恨他人家不过给点儿小恩小惠就将他收买了。
“你知道他对你好图什么吗?”
“我身上有什么他可图之物吗?”阮陶不明所以。
他们一个是高贵的天皇贵胄,要啥有啥;一个是乡野小术士,搞钱得拿命去拼,时不时还要搞一些为人不耻的坑蒙拐骗的把戏,怎么想前者都不应该对后者有什么图谋才是。
“他、他……”子贡一时间觉得到了嘴边的话有些烫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诚然长公子的形象在万民心中都是温文尔雅、端厚仁慈的,甚至不少读书人将长公子当做自己的表率,力求自己也能够成为如长公子一般的如玉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