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窗外如傅冉所言有一片荒草丛,虽是荒草,却至少也有一人高,刚好能够掩住许纾华的身影。
她猫着腰从中钻过,直奔那一座矮墙。
经过昨日的艰辛苦难,她本就无甚力气,只是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这才撑到现下。
如今傅冉为了护她周全以自身为诱饵,堂堂一朝君王竟是为了她而舍弃自己的性命。
即便她知晓这只是那人在赎罪,心中却也难免动摇。
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辜负他人的牺牲,哪怕那个人是欠了她一世情债的傅冉。
眼下天色已然大亮,许纾华抬眼望着那道矮墙深吸一口气,正欲奋力攀爬上去,却听得一阵窸窣的声响,好似有人正朝着这边而来。
心几乎是在一瞬间提到了嗓了眼,许纾华僵着身子没动。她整个人完全掩在那一堆荒草之中,衣袖中滑出根顶端极细的长簪来。
傅冉所做计划虽然可信,但前世长年累月的困苦终是让她习惯了未雨绸缪。
许纾华再清楚不过,若想真正安全逃离,关键时刻必须要有利器傍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听得出只有一人,而且那人是刻意放轻了脚步。
许纾华紧紧握着手里的长簪,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动作,尽可能让自己更加方便出手抵挡对方的动作。
声音越来越近,许纾华的额角都冒了汗,视线穿过枯黄的草丛依稀能够看到来人的轮廓——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手中长簪方才举起,便听得那人沉声叫了她一声:“纾儿,是我!”
许纾华的动作猛地一滞,飞速辨认着那人的声音。
确实十分熟悉,还带着轻微的沙哑,显然不是傅冉。
还未等她得出结论,窸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沈……沈大哥?”
那人的目光将她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大概是见她并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目光落在她举着簪子的手时,眉头霎时间拧在一起。
“你受伤了?”沈以昭说着伸手要去握她的手腕。
许纾华下意识地缩回手,顺势将长簪也拢回了袖里。
她这口气还提在嗓子眼,这会儿只摇摇头,“不是我,是晟洹。”
晟洹这个名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以昭的抬到半空的手一僵,脸上的表情也算不上自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
许纾华警惕地朝他身后望了望,压低声音问道:“沈大哥,你为何会出现在此?是乔诫给你报了信,还是陛下早有安排?”
“途径此处,刚好见着乔诫,得知你与陛下……”
“幸好你来了。”她舒了口气。
沈以昭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一下,眸中的情绪也柔和下来,“我带你出去。”
“不必,”许纾华说着已然抬手去够墙顶,刚好躲开了沈以昭,她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方才翻窗出来的柴房看了一眼,“你去救陛下便好,我自己可以翻出去。有你在,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她知晓沈以昭绝不会让傅冉有性命之忧,这样一来她也不必一边逃命一边担心着傅冉会命丧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