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目混乱不堪的场面,硫潋神色一凝,抓住了女子的手,低声警告,“凉环,伴袖楼是青.楼,不是妓.院。”
“有什么差别,”凉环醉得踉跄了一下,她从硫潋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嗔了她一眼,“你别扫兴。”
“你醉了,跟我回去。”
“你才该跟我留下。”凉环不依,她双眼朦胧着,拎着酒壶,用壶嘴在地上指了一圈,痴痴地笑了起来,“硫潋姐你瞧,好多的钱。”
两人争执这会儿,等凉环久不归的客人不悦了,他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过来,目光在硫潋身上扫视一周,随后笑道,“凉环,你身后的娘子是谁,好生婀娜。”
凉环刚要开口,忽地被硫潋一把拽到了身后。她趔趄着酒水洒了一地,还没稳住身形,就听身前的女人开口,“凉环醉了,我是来代她献舞的。”
这声音和寻常女子绵软娇甜的声线不同,显得清冽干净,中气也足,如风过枯叶林,将地上的落叶扫起,给糜.烂闷热的厅室里送来了一道凉风。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凉环脸上的醉红褪去了一些,她抬头,恰好对上了硫潋回眸的一瞥。
那目光冷冽,含着幽暗深沉的怒。
硫潋少笑,可她从来也不会对伴袖楼里的神女发火。
凉环张着嘴,愣愣地仰头望着她。
这句话对她、对硫潋都不陌生。
五年前,她头一回下楼接客,惶恐不安,手脚冰凉得不听使唤,席间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地上,客人大发雷霆,她害怕地浑身战栗不止。
那个时候,也有人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替她向客人赔罪——
那人说,“她醉了,我来代她献舞。”
五年过去,她又一次看见了同似的光景,那时候的硫潋没有看她,或许那时候硫潋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如今硫潋将她扯到身后,她依旧护着她,可眼中却是怒色——对着凉环的恼怒。
中央的舞姬闻言停下了舞步,有些迟疑道,“硫潋姐,你穿着这身要如何献舞?”
硫潋不语,倏地,她抬手扯下头上的发绳,三千鸦发顷刻间如瀑而泄。
没有琳琅满目的发饰,她用头发做了最天然的饰,
她身上是条紫黑的二破裙,中规中矩毫不起眼,根本不像舞裙那般绚烂鲜艳;她于是弯腰利落地撕开了二破裙的侧口,一声布帛撕裂后,露出一侧光裸的左腿。
没有水袖华服,她的身体本就是最美的舞衣。
这片厅室里此时脱下衣衫的人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像硫潋一样,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撕碎自己的裙子。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既不妩媚妖艳,也不巧笑谄媚,不卑不亢得像是喝了口水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