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中的叉子,可以在反光的位置看见终里紧紧锁住的眉头。她白色的裙子像蓬松的奶油云朵。
他想问她明天还看电影吗?
但预料自己不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电影已经播放到了他没有看过的地方,五条悟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屏幕。只是听着旁边人匀称的呼吸,时不时会因为电影情节而变得短促,又重新舒缓来……
直到完全变得平均。
五条悟扭头,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头仰靠在沙发上侧歪着,这睡姿实在叫人担心会不会颈椎难受,如果没人扶正,明天起床肯定会脖子酸疼。原本紧紧环着双腿的手臂也松开来,一只脚已经点在了地上。
五条悟看着屏幕上激烈的番茄酱,也吐槽了一句:“——这也能睡着?”
“麻烦了啊……”
五条悟不清楚如果这时候喊她起来会不会生气。
但是就这么放任她睡过去也不好,生理常识他还是有的,就这么睡过去第二天肯定会感冒。学生里已经有人生病了,他可不希望身边的病人持续增加。
他把自己的外套给终里盖上。
“嗯……”她半梦半醒之中,还是感觉到了凉意。
五条悟只好去翻翻旁边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还好上周学生们来这边看电影时带了床小的毛毯,用来御寒倒也够了。
他没有将自己的外套收回来,而是把毛毯盖在了上面。
“头疼了啊。”
看她犯困的模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后。
五条悟关掉音量,又开始看电影。
等终里醒来,她发现自己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难怪睡意更浓了。旁边的五条悟双手环胸,好像也是睡着了。
五条悟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这件衣服她不止穿过一次,已经是熟面孔了。终里哭笑不得的将衣服脱下来,离开温暖的衣物后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已经是两点多了,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五条悟也没有喊她。
“五条先……”她刚想喊他,对方就先睁开了眼睛,被清澈通透的蓝色双目注视着,那就“你怎么不把我喊起来”就噎在了嗓子里,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谢谢你的衣服。”
五条悟从她手中接过还留着她体温的衣服。
终里这时候是真的不太好意思——她觉得五条悟是不想打扰她,干脆就放任她继续睡过去了。
“会生气的吧。”五条悟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
“如果我吵醒你的话。”
“不……这倒不会。”终里反驳道。
五条悟适度的流露出些许烦恼和困惑的表情,他说:“本来是想直接把你抱回宿舍的。”然后,他笑起来说道:“但是这么做你肯定会生气的。”
终里:“……”好像也是。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叫起来呢?
可是,看着五条悟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她还是没问出口。
她想回去睡觉,好好休息。
五条悟也看出了她的倦意,他从沙发上起来打了个哈欠,将电视关掉。
“回去吧。”他说,“我送你回去。”
……
……
草莓蛋糕很甜、电影讲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了、房间里温度并不美好、五条悟身上很暖和。
记忆变成了琐碎的小块,到最后,我只能回忆起这些了。
我再度睁开眼,看到的已经是高专宿舍灰白色的天花板了。
“早上了啊……”
闹钟完全没响。
想起床,顿觉身体沉重发软,甚至感觉有点脱力,尤其是起身时腰部没有力气,我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猛的掀开被子,看见床上的红色,我人立刻清醒了。
“……果然是生理期啊。”
被子这时候就成了妨碍我的累赘。
我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被自己染上红色的床单,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心理上给人以十分复杂的感觉——就像小孩子尿床之后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那种古怪的羞耻和愤怒。
比起床上的狼藉,最难受的还是生理期时候腰酸腿软的无力感啊……
身体的不适让我想要摄入食物和水,房间里只有一些速食或者硬的饼干之类的东西,我完全不想下口。
只好匆忙换了身衣服,打算下楼饱饱肚子。
门刚打开,我就在旁边看到垫着餐布的纸袋,透明封层的部分露出来里面的两块可颂。旁边还放着一盒温的草莓牛奶。
我蹲下来,看着牛奶盒上的图案,吐槽了一句:“又是草莓啊?”
在这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念头在我脑中产生了——五条悟是不是有时候并不怎么聪明?一旦认定了某一种方法是可行的,就不停的使用这一种方法。
我怕我再不说点什么,以后天天给我吃草莓。
然而吐槽归吐槽,对于现在急着需要食物的我来说……真是帮大忙了。
松软酥脆的可颂被一口咬开,一边吃我一边想:我前不久还在说不接受五条悟的食物,今天就魄力了……这不能怪我,都是不可抗力所导致的。
“就这一次。”我对自己说。
……糖衣炮弹,大不了我只吃掉糖衣。
……
……
熬夜的后遗症出来了,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我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形象的我捂着嘴巴,上楼梯的时候甚至打着哈欠流出了眼泪。
正好遇上过来拿东西的乙骨同学,少年点了点头对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说,“现在是要去上课吗?”他手里拿着几个牛津纸的文件袋,上面都写着“封”。
“嗯,五条老师让我来拿着个。”少年扬起手里的文件袋。
我随口问道:“平常也是你来拿吗?”
“不……”乙骨摇了摇头,他说:“五条老师好像睡眠不足,就让我顺路过来拿走今天要用的资料,提前发给大家看。”
“……睡过头了?”
“来是来了,不过好像还在打瞌睡。”乙骨缓缓的微笑,眉清目秀的少年说:“否则也不会让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