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殿下仍然沉着从容,好似已有沟壑,扶兰不由得心中一定,开口道:“不知殿下是如何打算的,若是扶兰能够帮上殿下的忙,殿下尽管吩咐便是,扶兰愿为殿下效死。”
听到扶兰说出“效死”两个字,迟墨心头微微一怔,只见扶兰一向温婉的神色已然十分决绝,秋水一般的眸子如今竟有星火闪耀。
迟墨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垂睫道:“哪里用得着效死的程度,姐姐只用帮我做件事就成。”
婚后第三天有一项习俗叫做回门,回门也称归宁,新婚夫妇会在这一天回到娘家的府邸。
当然迟墨作为襄北王世子,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只能按照当时亲迎的风俗一样,回到自己的府邸。
这次回门途径的地方和之前一样,亦有宫中禁卫先清了场,以免扰了贵人安宁。
而今日的盛况比起结婚的当日犹有过之而不及。
轿子还是那日的金銮,停在宫城门口,不过已不是当日的情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宫门口。
这两日迟墨和纪凌风都没有说过话,也不在一处,纪凌风甚至在议事堂呆了一天,而知晓今日要回门后,纪凌风就露出不大情愿的样子,还如临大敌一般,神色有些紧绷。
迟墨心头有些纳闷,也并未想太多,而是开始寻思今天的计划,虽说不用他亲自出马,但事事周全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在迟墨思考的时候,这时纪凌风已经站到銮驾旁,他先顿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将他一把揽在了怀中抱了上去。
两人这几日都未曾说话,连亲近亦无,只除了晚上纪凌风会在深更时,钻入他的被窝,早晨又飞快离开。
迟墨心知对方不满他的隐瞒,闹着脾气,所以尽量不去招惹对方,但谁知纪凌风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动不动就在他面前发出一声冷哼。吃饭的时候要“哼”一声,睡觉的时候也要“哼”一声,总之奇怪极了。
这时上轿的时候突然被对方一把抱入了怀中,迟墨不免十分意外,他眨了眨眼睛,想仔细地看看纪凌风的神情。
但纪凌风好像有些生气了一般,脸上涨红了起来,只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神,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哼,不过抱着他的手却未曾放开。
迟墨躺在身后的怀抱中,此时寒风陡峭,倒没有比这个位置再温暖的地方了。
銮驾穿过大街小巷,来到那熟悉的地方,迟墨这时忽然想起什么,自己今日的计划,出现了一个漏洞。
原本迟墨是这样打算的。
因为之前为了避开和那位“大哥”的见面,同时也为了摆脱襄北王给他的压力,迟墨断了与襄北王的通信,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襄北王随便派个亲信迟墨都有办法应付过去,但是因为纪凌风的原因,他阴差阳错地和对方结了联姻,大概也有纪盛方的那道圣旨的功效,让襄北王十分重视。
总之不管为了什么,襄北王将真正的世子派遣了出来,并且要和他见面。但迟墨并不是原本的郁朔,为了不引起怀疑,便依旧闭门不见,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早已经是身不由己,并且可能是被迫结姻。
这样一来,足够引起襄北王的警惕,说明他的举动已经被朝廷看在眼里,而真假世子的消息并未透露出去,也说明了朝廷对他还有几分余地。如果襄北王是个聪明人,日后应该小心甚微,至少这几年都不会有造反的想法。
但迟墨并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个“大哥”竟然不回去!
他对于这个大哥基本称得上是一无所知,扶兰和秋纹虽然长在王府,但也不是伺候世子的身份,所以迟墨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今日他让扶兰去探清对方的目的,同时带去消息,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总之务必让对方回去,当然迟墨并不是没有想过让他死去或是永远留在这里,是的,只要对方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便是真正的世子,也是襄北王唯一的子嗣。
若是如此,襄北王必定不敢再轻举妄动,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一些保障。但是后者的计划虽然获利大,不过风险也很大。
对方既然敢来到京城,想必身边所带的能人众多,而自从之前迟墨得知这个世界还存在有武功的事情后,他更不敢冒此风险了,况且他也不想牺牲扶兰或是其他人。
原本这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一环,但迟墨这时被纪凌风紧紧地抱在怀中,怎么看也不像“忍辱负重”。
迟墨不免心头有些无奈,况且銮驾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便想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