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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纪凌风从昨天起就十分在意今日回门的事情,一想到今日又要走过那条街道,说不定少年的意中人仍在那里等待,他心头委屈,少不得在少年面前表现一番。

但谁知道,少年竟然视若无睹,更让纪凌风如坠冰窖一般难受。

昨日议事的时候,他心中还装着这件事情。

今日回门时,他便打定主意,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两人是如何恩爱缠绵,伉俪情深,总之决不能让少年被任何人抢去。

刚才还好,少年乖乖躺在自己的怀中,让纪凌风稍稍放下了心,但谁知,轿子走到中途,少年便开始挣扎了起来,看着少年的样子,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沉入了无底深渊

那日扶兰说过的话,他还未曾忘怀只言片语,莫非她提及的“客栈二层”就在此处?

纪凌风想到这里,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寡淡的笑容,他长臂一揽,将少年温软的躯体锁入怀中,如同铁牢桎梏一般,同时眉宇间凌然如刀,往上方望了过去。

天子目,不可直视,天子威,不可冒犯。

太子虽为半君,亦是如此。

任何平民在看到太子的目光时,都应当敬畏地俯首,所以当纪凌风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时,几乎无人能够直身。

就在这时,纪凌风注意到不远处的楼阁上,一个男子毫无规避的样子,在一干人等中显得尤为明显。

此人敢如此做,要么是有官职在身,要么是另有缘由。可是今日并非是休沐之日,京城中的官员也不该在这里闲坐。

这时,想到那个不可说的缘由,纪凌风凤目微眯,神色凌冽至极,只想看看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何等人物!是否就是少年心中念念不忘之人!

然而当纪凌风的目光与那男子对上的一瞬间,那男子好像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这才垂下头颅。

见到这般情景,纪凌风不免露出一个冷笑,若此人真是少年心中在意之人,也不过尔尔。

虽说是这样,但纪凌风心头并没有畅快多少,他目力极好,刚才他只是瞥了那男子一眼,也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容色,确实不差

当然根本就比不过自己!想到这里,纪凌风不由得有些委屈,此时四下里已无人敢抬头,纪凌风只好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人,心中则无声控诉:哼,得到我了就不珍惜了吗?

二楼的雅座处,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男子面色沉沉地抬起头,他便是原本的襄北王世子郁朔,只是现在他已改了名字,用了曾经庶弟的名字郁倾。

看眼着那銮驾越来越远,郁倾才收回视线。

刚才那位太子的目光仿若薄刃上的刀光一般,竟有些渗人。当他望过来的时候,郁倾下意识地垂头,不想与之对视,片刻之后,他才觉得有些耻辱,毕竟他是真正的襄北王世子,本不该和这些平民一样,俯首称臣。

而他的庶弟刚才还在那銮驾上,接受万民之礼,这让郁倾更觉得心头不快。

原本郁倾觉得此行应该十分顺利,他身边带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乏有才华卓绝之辈。一开始,他只想弄清楚庶弟为何突然失去联络的原因。

一直以来,庶弟对他的话都言听计从,乖乖顶替他进了京城,还不时传信过来,但这几个月却突然传来庶弟与太子联姻的消息,并且无法联系。

到了京城之后,郁倾又屡屡碰壁,就连庶弟的一面都没有见过,这时郁倾知晓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丢失了自己的令牌后,郁倾就不再从庶弟这一头入手,转而开始留意皇宫内的消息。

而真正在京城里,郁倾才发现这皇城脚下是何等繁华昌盛,虽说襄北的都城也不差,但比起京城还是小了三四倍不止,可想而知,襄北的王府在那巍峨高立的皇城面前显得有多么渺小了。

当然这京城不仅仅只是一国之都,也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而这正是郁倾以及襄北王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离梦想这么近过,也深深体会到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他如今连进宫的资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