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山则是最质疑的那个,但他的质疑没有维持多久。第二天他的掌门爹爹果真见好了,不再有之前气喘窒息的症状,身上的红肿也在渐渐消退,风团几乎看不见了。更重要的是他爹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从父亲见好之后,师弟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陆云山也觉得尴尬。他立刻跪在陆绥峰跟前磕头赔错,哭着解释他真的不知情父亲会因栀子而受风邪,最终病成这样。
“儿子有错,儿子愿意受任何惩罚,请父亲责罚!”陆云山哐哐地给陆绥峰磕了三个响头。
“昨日我虽病着不能说话,但你的言谈我听到了一些。”
陆绥峰倒是不怨因儿子的孝心差点害死了自己,他气得是陆云山昨天对待韩灵的态度。
“我不求你成器,但你能不能懂点事儿,学点好!你这个孽障,什么时候能比得上你大师兄一根手指头,我就知足了!”
“儿子知错。”陆云山要再给陆绥峰磕头。
“你该磕头道歉的不是我!”陆绥峰骂道,“我这条命是你小师妹捡回来的,你该给她磕头!一给她赔罪,二给她道谢,谢她救了差点被你害死的爹!”
陆云山犹豫了,让他堂堂掌门之子、青城派的二师兄,给刚入门排号千名以外的新弟子道歉加道谢?他做不到!
这时,韩灵端着正冒热气的粟米山药糊进屋。
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儿,但米糊一端上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米香味儿了。金灿灿的米糊看着就可喜,用汤匙舀一下,溢出的部分会在匙上挂一下,再慢慢拉长了,才会掉回碗里。
此为韩灵今早为陆绥峰准备的药膳,她想知道以此药膳辅以相应的药物作用在练武人上,会在多长时间内完全康复。之后她便可以以此为依据,在针对不同人和不同药时去考量用量和差别上的改变。
“掌门如今脾胃虚弱,腹泻便溏,以此粟米山药糊刚好可解。”韩灵见陆云山在,故意对陆绥峰解释一句。
陆绥峰这些天一直受病痛和苦药汤的折磨,已经没有胃口正经好好地吃过一口饭。如今他喝一口米糊,香在口里,暖在胃里,更悦在心里。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愉悦感,令他万般心怀感恩。
“好孩子,辛苦你了,昨日也委屈你了。今日我便让这臭小子好生给你好生磕头赔罪!”陆绥峰歉意地对韩灵道。
“没关系,他年少嘛,不懂事也正常。”
陆云山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这话要是换成大师兄或者别的什么人说,听起来是一句宽容之言。但出自比他年小还排号一千名开外的小师妹口中,陆云山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果然,他爹发火了,暴怒地叱骂他赶紧下跪赔错。
陆云山只得给韩灵丢老脸地磕了六个响头,还要领罚吃二十鞭子。
受刑前,陆云山可怜兮兮地去找自己的师父吴振楼求情,却不想殷恒也在。大师兄淡淡一句“二十鞭便值当你落泪”的反问,令他师父顿觉得脸面无光,愣是将处罚改成了四十鞭子,还不许他喊疼。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都怪那个韩灵!
陆云山趴在榻上养伤的时候,就磨牙嚯嚯琢磨等自己好了,该怎么报复韩灵。结果没过两日,师弟们就给他传来消息,说掌门决定收韩灵为亲传弟子了。陆云山当时就激动地滚下床,把伤口都给崩裂了。
放眼整个青城派,他的掌门爹只收过两名亲传弟子,连他这个亲儿子他都没要!一位是大师兄殷恒,来历不好讲,反正大师兄不用他爹教也是最厉害的,这点大家都服气。第二位就是三师兄朱白,出身武林世家,朱白的父母和他爹有过命交情,还有救命之恩,爹爹照顾世交恩人的独子也理所应当。
而这个没出身、没背景、完全凭运气治病的韩灵,她凭什么啊?
“凭我救了你爹的命,别不服气,若不服气就说明你爹的命不值钱了。”陆云山在伤好之后,立刻跑去质问韩灵,却被韩灵这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