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皇帝忍不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端详了人好一会儿,随即才失笑道:“张卿,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人乃是赤诚忠厚的谦谦君子,原来你还会耍诈?”
张川却并不在意皇帝的调侃,满脸忠厚地说:“臣去了孔府之后,孔大学士的那位二公子亲自出来迎接,千方百计拖延时间,好像不太愿意让臣去探病,直到臣说是奉旨,他才不得不让路。那时候臣就在想,孔大学士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等到见了人之后,臣发现他虽说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精神尚好,寒暄几句之后,人却显得有些懒洋洋的,臣就觉得,若是直接用皇上旨意强压,他会不会生出逆反心理,推搪不去。既然如此,臣就只好以身作则了。”
皇帝不禁被逗乐了:“你就没想过万一弄巧成拙是什么结果?”
“大不了那时候臣就亲自去一趟。”张川一本正经地说,“虽说臣这个秦国公,不如孔大学士这个阁老有名,但也不会差太远,而且作为顺天府尹,去做这种事也是理所应当。当然,皇上之前只不过是让臣去传一下口谕,臣却自作主张,还请皇上处分。”
“处分就算了,朕还没这么小气!”皇帝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这个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二代勋贵,继而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朕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有意思的人?也是,如果你没意思,怎么会养出张琛这么个儿子?”
要是换成某些真正一丝不苟的大臣,听到这有意思三个字,绝对会立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但张川比朱泾更年轻,和皇帝恰是同龄,而且少年继承国公爵位,母亲在世时又是太后那清宁宫中常客,所以他其实很熟悉皇帝的脾气,因而只把这话当成了寻常调侃。
“臣就是为人笨拙,不知道怎么和儿子相处而已。”张川笑了笑,随即就诚恳地说,“至于那点小伎俩,也是因为臣觉得皇上也许不计较,这才斗胆试了试,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也好,处分也罢,这种话都不用多说了,朕找你办这件事,算是找对人了。你出宫之后再让人去捎个话,让孔大学士亲自上书,省得回头别人说朕逼着他带病奔波,回头又说朕不体恤大臣。”嗯,张川这事确实做得漂亮,他那被人诟病的口谕就可以省了!
见张川立时应是,他就语重心长地说:“朕听说莹莹给张琛牵线搭桥好几次,可一而再再而三总会出状况,最后功败垂成。你这个当爹的也要想想办法,比如像你今天这样,给张琛设个圈套!不要平常不管,一管就只知道打!朕虽然没资格教你,但你可以和别人好好学!”
第七百一十九章 爹坑……
这个别人是谁,张川甚至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让他去和张寿学。
张寿之前对四皇子的那番管教固然出名,但更出名的是这一次人竟然真敢大剌剌地从早到晚把四皇子丢在公学里不闻不问,压根没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言传身教的意思!
虽说四皇子被皇帝气得撵出宫,此事在朝官之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四皇子在外城公学到底是过得如何,他却是从夫人那里听说过——他那位素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夫人当然不会去打探这些,问题是张琛可不在乎什么四皇子。
据他所知,亲自去公学看过热闹的张琛先是对家里人说,然后又在外头大肆宣扬四皇子是如何如何凄惨,每天三顿饭压根不见多少荤腥,白米饭都不是顿顿有,晚上和别人睡在并不宽敞的一间房里,还要在公学中做什么洒扫之类的杂事……
这已经不仅仅是宣扬张寿的吃苦教育了,他反而觉得自己那儿子幸灾乐祸的劲头简直是十足十。要不是知道张琛其实和四皇子没仇没怨,他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