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刻,手持弓弩的士兵将浟湙池团团围住,拉满弓弦,万箭齐发朝水中而去。
福祥公主挥手掷出白虹剑于浟湙池上方,霎时剑气如虹,撼天动地,于水天之间隔开一道无形的护墙,致使箭雨无法穿透入水。
商温见状,终是气得发了狂,他面容阴狠地拔出长剑,欲向福祥公主砍杀。
浟湙池中忽现长波涾沱,浪起阑汗,一团赤光散漫池中,水色潋滟。
百余只红莲自水中冒出了头,徐徐绽放,妖冶明艳,花瓣开散刹那,馥郁四溢。
片刻,这些鬼魅般的红莲转眼凋零,皆化成了萤火般的流光,汇聚在浟湙池中央。
光亮没多久便逐渐消散四去,眼瞧即将泯灭之时,池中水盘盓相豗,瀼瀼湿湿。
宋国公于漩涡之中飞身而出,握住浮在浟湙池上方的白虹剑,稳稳地落在扬浮亭中央。
持着长剑飞扬跋扈的商温登时不再发狂,他警觉地隐去梁军后方静观其变。
福祥公主站在宋国公身后,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悲恸。
她轻声的唤了声“骨碌。”
宋国公这才转身看向她。
此时,宋国公的一双瞳仁之中隐约显现赤色,虽比不得姬雪明显,可瞧着便异于常人。
见这双异于常人的眸子隐着悲恸,福祥公主面有愧色,毕竟是她怂恿姬雪献祭真元。
她与宋国公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宋国公全当她是在为自己的迟来而道歉,这便抬起手,如少时般摸着她的头顶,道:“无碍,你既能主动来寻我,我已是欣然悦之,晚一些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来了。”
福祥公主因此心中更甚内疚。
“先不说别的,帮我个忙吧。”宋国公忽而诡谲地笑了起来。
临酉的大雨,一直到辰时一刻才停了下来。
自梁国公掌控宋国内政后,将宋国原本每隔三日士卿一众入宫议事,改为每隔十五日入宫。而这一天,刚好是在月尾。
眼看二月冰雪消融,又逢清晨落雨,万物更新,倒是吉兆。
姚滉携众卿自永安门进入临酉宫时,仰头便看到浟湙池的流瀑变成如血一般的颜色,随之而往下坠落的,还有数不清的人影。
他被吓得不轻,不顾身份礼数地往内宫奔去。
才方抵达外朝的羡心宫时,却见宋国公正站在羡心宫外的丹台上,用帕子清理着手上的血迹。
丹台的石阶上躺着的,尽是死去多时的梁国兵卫。
众士卿跟随姚滉的身后赶到时,眼见丹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有几人吓的腿软,瘫在了地上。
姚滉虽不知昨夜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见宋国公安然无恙,便神色从容,踩着梁军的尸身,行至宋国公面前,跪道:“臣,恭迎国君归来。”
得益于先前宋国公的退让,宋国内政根基并无损坏,一切照旧如常,除却携夜家军退守天幕雪山的军祭酒简蓉,以及被商温杀了的鬼羌首领阿泰勒弥秣贺。
在宋国公下达诏命,令简蓉与夜家军东归临酉。
而后,不曾停歇地再度稳定了群龙无首的鬼羌九部,趁此之余,福祥公主将惨死在二人手上的三万梁军尸身,处理的干干净净。
除了那些随天水冲入净川里的尸身,径流净渠,葬于沧江之中,余下的便都叫宫奴送去千秋宫,一把火焚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