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住处在哪里?雅莱丽伽依然这么问。
札抬起了充满褶皱的脸,审视过这几个陌生人。他裸露的脸与手上留有许多可怕的伤痕,并且关节处有一些明显的畸变。他无疑不是这一群高大强壮的年轻外来者的对手,但是他的反应也像其他人那样平淡。
他做着手势,示意他们跟他来,随后抓起一盏填满矿石的声电灯,带着他们走向高地。大约只有四五百步,在一片荒凉的、覆盖着薄霜的岩石下,他们看到一间由硬化草基层压板与岩石梁搭建的简陋屋舍。它在材料上和札的住处没什么区别,而面积还要小得多。
当札拿出房门钥匙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那老迈的声线管工拧开简陋而锈蚀的铁锁,像主人般自然地走进屋内。他把灯放在屋内唯一的一张草基板方桌上,抓起储物柜里的冰砖和甜香料,用电火炉烧了几杯热水。除了翘翘天翼佯装自己是只盖着厚毯的驮兽,自门缝边跃跃欲试地偷窥,另外三人都走进去,在唯一的长凳上落座。那不是为三个客人准备的,因此与雅莱丽伽紧挨着的伊显得分外不安。
他把这里托付给我照看。札打着手势告诉他们。很多年以前,在他的姐姐刚出生时,“姬先生”从高地无人的另一边来到这里,按照当地人的习惯建起这座屋舍。那是收集者们没有来拜访的一年,寒风刺骨,生活疲乏而艰辛,因此谁也不关心他是从哪儿来的。人们偶尔提起在高地边出现的新住户,而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加入这片广袤的土地。
人们不知道他出现的确切时间,因为他几乎不出门,甚至不去集市。札,当时还未到被要求工作的年纪,是第一个走进那方盒般简陋的独屋的人。他在玩闹时丢失了一块有价值的矿物,始终遍寻不获。当父母谈起这件事时,他们批评他的贪玩和轻慢,可也找不着丢失的矿物。
或许是被那住在最边上的人捡走了。他们这样下结论。那只是一种放弃搜寻的妥协。但不知怎么,这个念头在札心里根深蒂固,在某个家人休憩的时段里,他溜出房间,沿着被冰覆盖的小道往前走,来到独屋永远紧闭的门前。
他敲响了门。从门后出现了一张阴沉而平庸的脸。一个寻常无奇的中年男人。尽管他看上去与这地方的每个成人一样不友好,他还是允许札进来坐了一会儿。
在那独居者的屋中,大部分东西都很简陋,可有一些却能令孩子感到有趣。札发现桌上一些纸张,比他平日里看到的草茎叶复合纸还要雪白细腻。还有一些零碎的矿石,尽管不是他丢失的那块,然而颜色与光泽都从未见过。
那时,他尚未知晓法律与守则,也从未见过收集者们如何惩罚私藏矿物者。札以孩童的天真向独居者发问,想知道那些矿物是从哪一个洞穴里找到。屋主用手势告诉他,那些并非从地里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