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看向他,许久才道:“若是我不愿意,没人逼得了我。”
这是真话。
途径两世,生死早就淡了,若是当真不肯,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对于男子来说,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生死事小,尊严荣辱事大。
若是他真把胤禛当做仇人,又怎会甘心雌伏?
有些事情,只是他平素不肯去想去面对罢了,一旦撕开了血肉这么鲜血淋漓得呈在面前,胤禩也不得不承认,退让妥协的,又何止是胤禛一个人。
莫要说前世,只说几年前他刚刚在这一世醒过来时,若有人告诉他日后会与胤禛把酒言欢,他都会要嗤笑一场,更遑论如此境地了。
罢了罢了,换个方向去看待这件事,既然身在皇子的位置上,总归是该各凭本事去争一争,不然也算枉费了一世。前世他也酣畅淋漓地争过了,他自是败得彻底,但那赢的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既然多偷了一世来,自当不负这韶光才是。
胤禩虽然心软,但也是豁达之人。前番许多事情是他自己作茧自缚了,如今想得通透了,才真正豁然开朗起来。有时候,人会花上一辈子在一件事里挣扎反复,找不到出路;但有的时候,想明白只需要一瞬间。
胤禩叹了口气,主动上前一步扶住胤禛僵硬的肩膀,道:“四哥……我是怕皇阿玛知道我们的事……才……”
胤禛闻言一怔,有些急道:“可是有人说了些什么?”胤禛也生出一丝后怕来,前番大哥与三哥之间的相互攀咬让他心生警觉。这几日他的确在思索着有什么法子能身在府中,却又能两耳洞悉窗外之事。
“倒是没有。”胤禩摇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往旁的方向引过去:“只是前几日在二伯府上做客,二伯因为大哥的事情,提点了几句罢了。”
胤禛却不愿将话题岔开,反转手腕将胤禩拖到自己面前,皱眉道:“二伯看出来了?”
胤禩连忙摇头:“二伯说这几日总有朝廷大员向他私下打探皇阿玛择储的意向,二伯让我们都当心些才好,大哥的事情……指不准下回出在谁身上。”
胤禛听罢,上前圈住胤禩:“我说过你再推开我,便不要再回来……但方才你不说话的时候,我却后悔了,怕你真就这样走了不回头。”说罢把头闷在胤禩肩膀处,自嘲道:“小八,四哥很高兴。”
胤禩见过登基前三十年隐忍不发的胤禛,也见过当了皇帝刻薄冷情、只对十三弟兄弟以待的胤禛,却从没见过这样示弱的胤禛——哪怕是几年前他步步紧逼自己的时候,也从未示过弱。
胤禩忍不住就慢慢回抱住了胤禛,此前的犹豫都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