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想跟他吵了,分给他一半燕王府的被子。燕王府还有一个枕头被我扔到了地上,通常被我用来垫肚子的。他也不嫌我头发湿,扯了一半的枕头过去。
他身上挺热的,像个暖炉,挨得我很紧,比我睡着得还快,鼻息打在我后颈,本来还有些冷,这下暖喝多了。
他在我身后,比我想象中舒服多了。我睡着以后习惯抱枕头,有几次把腿搭在他肚子上,他反抗了几次,便任由我压着了。我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清早他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掀开我的腿,第二件事才是掀开被子。
然后自己去穿衣服了。
我一直装睡,想着他这件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沾上南宫尚仪的熏香,心里有些难过。
后来越想越难过。他回来睡,全是因为崔嵬说了那番话,并不是心中念着我,说到底,还是忌惮我父亲。南宫尚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她该生得多美,才会让刘珩对我这正妻如此厌恶,相依偎着睡了一夜都相安无事。
我直睡到日上三竿,玖娘今天没有催我,地上一片狼藉,还扔着一个枕头,我整个人都懒懒的,刘珩手上的血蹭到了被子和床单上,玖娘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也懒得解释,任她误解。
下人们快些把这些话传出去才好,外人以为我们琴瑟和鸣,刘珩的戏就算没白演,也免得他再来烦我。
第二天刘珩回来得很晚,我躺在床上装睡,他站在旁边看了我好一会儿,我不敢睁眼,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后来他又躺回到躺椅上睡了,声音很轻,连那声“吱呀”都没有,我忍啊忍啊,忍到我觉得足够久了,便赤着脚悄悄起来,去寻他的外袍。
我使劲嗅了嗅,他的外袍上,除了日常用的熏香,依然有一股淡淡的鸢尾花的香气。
夏日的夜晚也很闷热,这一刻我却感受到了真实的凉意。他比以前瘦了许多,月光打下来,睫毛的影子根根分明。睡得那么沉,大概很累吧,如果不是顾及父亲,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父亲是武将,崔家的规矩要比上0京的其他贵胄少上许多,再加上父亲不怎么管教我,我倒是自0由得很,也算是见过世面。父亲的部下,哥哥的朋友,从没有人像刘珩这样外表闲美,气度却英挺凌厉的。
他的野心全都写在脸上,明明恃才自傲,却能在我父亲这样的重臣面前低头,不像我们崔家的人直截了当。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喜欢南宫尚仪就娶她啊,真让人看不起。特意跑回府,累得倒头便睡,还不如别回来。
“真是令人讨厌啊。”我轻呼了一句,却见他眉头微蹙,吓得我后退几步,几乎是滚回到了床上。我可不想再跟他吵架,疲惫得很,已经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