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玖娘也终于开口,“太子妃,茯苓说的没错,我给你看看这个东西。”
我见玖娘从昨夜刘珩堆在桌上的那堆奏折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封来。
“太子看了这一封奏折,直接扔到地上,破口大骂虞泽忠,把个南宫昭训都吓哭了,话说回来,奴婢早就说过,太子心中有太子妃,我这双老眼再不会看错,南宫夫人,只封了昭训,太子妃走后,太子日日守着这鹦鹉皱眉叹气,没事的时候就在咱们屋里一个人呆着,谁都不让进来……”
我接过奏折,知道这不是我们该碰的东西,但一想到和崔家的命运有关,便忍不住悄悄读了读,原来是中书令虞泽忠上/书给刘珩的,虞泽忠说,太子新立,需要立威,要太子判我崔家诛灭九族,“废崔氏黛绾,立虞鸢为太子妃”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刘珩已然批阅过这一封奏折,雅俊飘逸的一段批文写道:“崔文弼依罪定谳,该当处死。但本王初加冕,依例当大赦而稳定民心。念崔文弼卫国几十年战功累累,年逾花甲还领兵镇/压黑水叛党,可怜可悯,况且绞杀关西军,或有朝廷受到奸人挑拨,当务之急,是为关西八万冤/魂平/反叛乱之名,崔文弼罪不至死,当革去其官职,施以流刑。家中眷属削去勋爵,贬为庶人,留京畿崔氏田亩供其家族存续。金吾将军崔嵬,官降三级,流梁王封地戍边。”至于废妃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虞泽忠在太子的批文下补了一句:“中书省众难伏东宫裁决,望太子三思。”
好一个虞泽忠,这可是触到了刘珩的逆鳞,刘珩这么恃才傲物的人,初当了太子,被权臣这般顶撞,自然会暴怒,难怪他会将这封奏折扔到地上。
崔嵬从小告诉我要正直坦荡,做人恩怨分明。刘珩的确对我不好,但是论理,是我父亲残害八万忠良在先,刘珩曾经替我们崔氏兄妹挡了一剑,险些丧命,如今又放了我们崔家一条生路。
论起谋略,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却确有宽仁的一面。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
而外人,只能看到他的盔甲,他的争强逞胜。
我扪心自问,对他真的全是怨恨,没有半点夫妻的恩情在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才害喜不久,尚未显怀,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倒感觉比从前还瘦了些,但毕竟身怀有孕,不敢像从前那般任性。
从小我就不受父亲喜爱,姨娘对我刻薄,夫人和妹妹更是同我存着二心,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再经历这种苦难,一定要将世界上最好的爱全都给他。
从前我不爱争抢,受了委屈只爱和刘珩置气,这样下去,刘珩会不会厌烦倒也罢了,只是越发让人觉得我好欺负。
如果真如崔嵬、玖娘所说,刘珩对南宫盈盈,也就是虞鸢,心存利用,那南宫昭训为了他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想来也是可怜。只是不知刘珩对她的情义,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她和她的丫鬟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全都是要致我于死地的重罪,欲将我推进池水反而自己失足,将滑胎怪到我头上,欹眠这个丫头横冲直撞从我床下搜出咒术娃娃,颠倒是非说我存心害他们,从前种种,我全都记得。
我不会再让她欺负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