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53(修)

chapter53

曲项歌的奶奶曾经是燕大美院的校花,相貌明艳妩媚,媒体报道的时候称她灿若朝霞。

她被曲项歌的爷爷追到手后也没放弃自己的爱好,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画笔。

耳濡目染之下,曲项歌收藏了很多画作,他的爱好比较广泛,收藏的画作并没有固定的风格,又因为钱多烧得慌,有时候随手就买好多幅,笑称是为艺术做贡献。

他确实养活了很多画家。

收藏室里的画他也记不清,若是突然提到大多是没印象的。

但时锋镝提到的那一幅油画倒是令他印象深刻,因为那幅画有种震撼人心的静谧美,至今仍旧摆在收藏室里最显眼的位置。

曲项歌没找到作者,一直为这事郁闷,又过了一阵,他觉得无聊,就随手办了画展讨自己奶奶开心。

他只是随手,甚至没咋当回事,但是前来捧场的人差点没把画展的门槛踩烂。

曲项歌财力雄厚,鉴赏能力也不错,收藏的画作很值得一看,因此不少画家也慕名而去,这其中就有南瑞大师。

南瑞今年96岁,已经打过两套干细胞针剂,他鹤发童颜,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亚麻休闲装,头上戴着一顶草编渔夫帽,非常低调的去了画展。

画画的人都比较有个性,什么样的穿着都有,还有一位年轻的画家穿着小碎花喇叭裤慢悠悠的在展品前闲逛。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幅油画掠夺走了。

画里是一栋白瓦房,青翠的绿萝爬满了墙壁,一只橘色的肥猫正趴在门槛上晒太阳。

从光影角度可以判断出画里的时间是正午时分,正是阳光炽烈的时候。

然而画面很朦胧,覆着一层雾似的轻纱,让人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一般人欣赏画会从构图、色彩、光影、笔触来看,如同打量美女的三维数据和五官比例。

年轻画家的油画画的不是很好,因为他的色感不是很拔尖,画着画着画面就会很脏。

他技巧是很好的,长久的联系下也开始进步,但用他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感觉。

技巧达到一定程度的画家看画喜欢看感情。

眼前这副画有种静静的悲伤,年轻画家脑中浮出了一个画面。

一个寒冷的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无人的街道弥漫着雾气,一个饥寒交迫的人蜷缩在街角,眼神透过晨雾,回忆起炽热阳光下自己那温暖又遥远的家乡。

画面唯美浪漫,明明是那么温暖的色彩,却让人想落泪,年轻画家呆呆的看着。

一个带着草编渔夫帽的老人在这幅画前停住,帽檐下的双眼,不知何时蓄满泪水。

他最得意的学生,死的时候才22岁。

在花园别墅里兀自伤神的聂存不知道这场画展。

他在整理画具的时候想起自己故意留在花房里的那幅画。

画里的人是他妈妈,聂存继承了她的美貌,比如颜色浅淡的眼珠和雪白的皮肤。

他继承了爸爸的高个子和绘画天赋,还有来自爸爸的浓密头发以及细密卷翘的长睫毛。

他爸爸一米九,聂存在16岁那年只有一米七二,他还很担心自己长不到一米八,结果17岁那年长的飞快,常常半夜腿抽筋,疼的他想掉眼泪。

除了这幅画,他还悄悄‘遗落’了不少东西,比如一个兔子耳钉,一枚白银尾戒,一只细细的勾线笔、一个小白兔手机挂件、一个兔子u盘。

他们一家三口都属兔,聂存对兔子爱的深沉。

他整理好情绪,觉得自己是时候去拿回那幅画了。

要挑在时锋镝在家的时间。

那就晚上七点以后去拿画。

商羽听了他的小心思后十分无语:“你怎么会喜欢时锋镝。”

聂存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他长得帅,我就喜欢酷哥长相。”

眉眼锋锐,气质沉稳,有时候带着一丝痞气,喜欢扯开领口抽烟。

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朝夕相处,很难不产生好感。

商羽切了一声:“倒是会在人前装的人模人样。”

-

曲项歌家里来了客人,正是著名画家南瑞,南瑞是他奶奶的大学同学,他奶奶年轻时还暗恋过人家。

寒暄没几句,南瑞就喝下茶杯,郑重说道:“我这次登门拜访,是想请曲公子割爱。”

曲项歌一乐:“您这太客气了,有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您相中哪幅就拿走,

南瑞也没继续客套下去,曲项歌这种富二代都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把时间和口水浪费在这种地方。

南瑞摊开手心,把一个叠成小方块的纸渐渐展开,纸上赫然是那幅引起不少人惊艳的画作。

曲项歌难得卡壳,他有点舍不得,但话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然太跌面子。

他心里隐隐后悔,肉痛的问道:“您怎么看上了这幅画,这幅画未署名,不是什么名画家的作品。”

南瑞说道:“他确实不是名画家的作品,因为那个画家已经去世了。”

曲项歌立刻面露惋惜,声音拔高了一个调:“这是哪位画家?这天妒英才啊这是!”

南瑞的手抚摸着那张纸,轻声叹道:“是顾存,我的学生,我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它还没有上色,只有线稿。”

曲项歌睁大了眼睛。

“稍等,失陪一下。”

曲项歌脚步匆匆的上楼给时锋镝打电话。

下楼时,他走到南瑞面前,笑着说道:“南瑞大师,我朋友想请您鉴赏一幅画。”

车窗旁流过的霓虹像一条彩色的河流。

夜幕中的花房灯火通明,各色鲜花争相怒放,绿萝从棚顶垂下,南瑞一眼看见绿萝前的那副油画。

他的瞳孔震了震,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难道顾存还活着?”继而又激动起来,眼中燃起了一团火,竟然抓住了时锋镝的衣袖,颤抖着问道:“这画是谁画的?”

画展上的那幅画被曲项歌拿了过来,两幅画并排摆在一起,即使不懂画的门外汉,也能轻易看出这是同一人所画。

时锋镝眼神浑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绿萝下的两幅画。他像一尊雕像,神情凝滞,就连眼球都不会转动了。

恍惚之中顾存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他躲在芭蕉树后面偷偷画绘本,拿着彩铅认真的涂色,每次他扒开叶片找到顾存,顾存都会合上绘本,用淡然如水的眼神看着他。

他知道,顾存对颜色的感知力出了问题,他看到的所有色彩都蒙上了一层灰调。

后来他失去了自己赖以为生的本领,只能不顾一切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能画画的顾存才是最快乐的。

时锋镝的眼神逐渐聚焦,低头看着激动的南瑞,这位可敬的画家在顾存死后便再也没收过学生,他对顾存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时锋镝握住南瑞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南瑞在疼痛中冷静了一些。

时锋镝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顾存已经死了,他跳了海,我把那段监控看了上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