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脚下,南瑞顿时清醒,极度亢奋变成了极度失落。
“我不会认错,这就是同一个人画的,我不会认错顾存的画。”
“画这幅画的人只是一个19岁的男孩,一切只是切合。”
南瑞有些被说服了,顾存跳海那段监控他也看了无数遍。
他最优秀最引以为傲的学生的确死了。
他的脊梁一下子弯了,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眼神黯淡,沉默不语的走出花房。
燕都的晚上很燥热,聂存带着一脸细汗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忐忑的站在白枫区别墅大门前。
一辆黑色轿车从院中开出来,聂存随意瞥了一眼,隐约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收回眼神,放轻脚步走进院子,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拿出手机给下时锋镝发了条消息。
“我有一幅画落在这了,我来取画。”
时锋镝没回消息,聂存难免失望,踌躇了一会后一咬牙,大步走进别墅里。
客厅静悄悄的,样子一点没有变,聂存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傻了眼。
难道他挑选的时候不对?
难道时锋镝出差了?
聂存不信邪,鼓着一股劲坐着电梯去了顶楼花房。
花房亮着灯,聂存推开门,站在花房里的男人回过头,眼神幽暗。
猝不及防与时锋镝的目光相撞,聂存的心跳的很快,琥珀色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灯光里的青年不太真实,轮廓边缘被虚化,又温柔又模糊。
时锋镝眨了眨眼,这才确定不是幻觉。
过了很久时锋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抬起手,摸到了聂存的脸。
红色从聂存脸上蔓延,他红着脸说道:“摸我的脸干嘛?”
语气中到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软,听到耳里感觉在撒娇。
时锋镝收回手,沉默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太复杂,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
一接触到时锋镝的目光,聂存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他咳嗽了一声打破这奇怪的氛围,指着时锋镝身后的那副画说道:“我把画落在这了。”
时锋镝低声问道:“这次过来只是想取画么?”
聂存:“是啊,我画了好久。”
气氛古怪又尴尬,时锋镝又问:“吃晚饭了么?”
聂存睁着无辜的眼睛面不改色的撒谎:“忘记吃了。”
时锋镝看了一眼手表:“那我们去吃饭。”
时锋镝换掉了身上的西裤和衬衫,穿了蓝色牛仔裤和黑t恤。
时锋镝的身材非常完美,简直天生的衣架子。
两人七拐八拐拐到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小巷深处,一户人家正在卖馄饨。
干干净净的小院里摆着四张小方桌,凳子是小板凳,铺着白色的海绵垫。
一个慈祥的老人围着灰色围裙走出来,笑呵呵的问他们:“吃啥馅的馄饨?”
“一份鲜肉蘑菇,一份鲜肉虾仁,再来一份灯影牛肉。”
夜晚的凉风吹的人很舒服,聂存充满好奇的四处张望,馄饨端上来后,时锋镝抬头说道:“是不是很好奇?”
聂存点头:“这里太偏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时锋镝吹了吹馄饨,“是顾存找到的,他有段时间一直在网上看帖子,都是一些美食攻略,就找到了这家店。”
聂存有点愣,原本雀跃的心微微下沉。
他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馄饨,发现这馄饨格外鲜美。
“真的很好吃,难怪顾存喜欢。”
“他经常来这里么?”
时锋镝点头。
聂存戳着灯影牛肉,闷闷说道:“你不接受我,是不是因为顾存?”
“有一部分原因,”时锋镝看着他:“假如我对你动心是因为你和顾存非常相似,那我怎么确定爱的是你还是顾存,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聂存更郁闷了:“不能相似到那种程度吧,我和顾存长的也不一样,我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好不好。”
“而且,我是不会放弃的,”聂存抬起头,执拗的望着时锋镝。
时锋镝又笑了,他的目光扫过这个小院,说道:“我第一次见顾存的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和你现在一样,特别执拗,认定一件事就不放手,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样,顾存不快乐,我希望聂存是快乐的,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聂存说道:“我现在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时锋镝点了根烟,突然问道:“你16岁时被韩瑟捡到,那你16岁之前都住在哪里?我怎么一点也查不到?”
聂存呆住。
他实在没法解释这个问题,他和系统遭受过毁灭性的重创,有一部分记忆是缺失的,完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见聂存茫然的眨着眼,时锋镝说道:“你是不是想不起来?”
聂存诚实点头,如实相告:“我记忆不完整。”
他在16岁那年晕倒在韩瑟家门口,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时锋镝没说什么,他夹起一个馄饨,蹙眉说道:“趁热吃,凉了之后味道不好。”
聂存这天晚上住在时锋镝这里,睡的是原来的房间。
聂存在熟悉的环境里睡的很香,时锋镝却彻夜难眠。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无限的恐慌。
相比激动,更多的是麻木和怀疑。
真的能有人死而复生么?
聂存是怎么丢失记忆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整夜都在思索这件事,甚至胃部痉挛,跑到洗手间狠狠吐了两次。
要克制,要非常克制,才不会在聂存面前失态。
聂存吃完早餐后也没说取画的事,蹦蹦跶跶送时锋镝上班
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现在势头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