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又成了正能量的代言人,整个冰雪运动、残疾人冰雪运动,都因为他的这个“自残”举动而大受关注。
人们不吝用各种词汇赞美他,乌力罕总是很腼腆地笑一笑,无数次地感谢社会关爱,感谢那给他出资治疗的企业,感谢所有支持冰雪事业的人等等。
可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蒙着被子满床打滚,被持续性、无休止的幻肢痛所折磨。
这种痛常常是感觉刀扎般地痛、扭曲般地痛、撕裂般地痛交替。
白天几乎轻微不可察,夜晚就开始加重,尤其是每晚9点到第二天上午9点的这个时间段,就会不断地发作。
往往乌力罕刚睡着,就会被疼醒,一晚上反复几十次。自从截肢到现在,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他知道自己必须分散注意力才能对抗这种疼痛,躺在床上是没有办法让大脑休眠的,于是大半夜就找事情干,看枯燥的书,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不停地刷短视频麻痹自己等等。
最初的几天他身心俱疲,缺乏睡眠导致白天昏昏沉沉神情恍惚。家人和朋友关心他,询问怎么了,他也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睡好,却从来不跟人提起幻肢痛的事情。
他知道这样下去会出问题,没有健康的体魄,又怎么可以参加奥运会呢?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在房间里锻炼,腿脚不好就练引体向上,单腿俯卧撑、单腿平板支撑等等,只有调动全身的肌肉和神经,才能遏制这种疼痛,只有身体和大脑极度疲劳,才会安稳昏睡一觉。
他心里一度后悔过,但是很快就抽自己的嘴巴子:“后悔有个屁用,后悔能把腿接回来?自己选的路,咬牙走下去就是了!”
到6月上旬,他已经可以适应义肢走路了,留在瑞士没有什么改进和帮助,他迫不及待想要归队训练,一天都不想浪费。
回国之前那瑞士医生赠送了他一块滑雪板,说希望能够在奥运会赛场上看到他矫健的身影。
乌力罕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谢谢,我会用这块滑雪板赢一枚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