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的人口才有几个了?每年因为诅咒死亡的人才有几个了?加在一起不一定有交通意外失去生命的倒霉蛋人数多。既然可以用小数量损失替代变革可能面对的风险,“聪明”的精英们自然算得清这笔得失。
改革之初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成功还是失败,不去做的人总有理由:阻力那么大,反对者那么多,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就算真的有些成效,正所谓“众口难调”,也免不了背上一身骂名,何苦呢?改革者呕心沥血费尽心机,甚至不一定能活到享受果实的时候。
在这个从来就没有走出过旧日的国家,没人去当那种“冤大头”。
世家门阀轮流掌权党政为得不是为了让这个国家长治久安,他们为得是家族绵延兴旺。只要能保证自家始终享受优越的上流生活,国家将会步向何处那些人并不在乎。
所以普通人不停催生出诅咒,咒术师焦头烂额奔波在祓除诅咒的路上。
“咒术师只是国家用来维护社会稳定的一次性工具,这就是真相。究其深层,也是为什么国会能忍得了我这种坏蛋盘踞一地称王称霸的原因。”面对红着眼眶前来讨要答案的年轻人,森由纪浏览文件的眼睛都没抬一下:“我无意羞辱你,如果觉得这些话不好听,大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我从来不知道,即便没有产生诅咒,我也会因为一个孩子咬牙切齿的痛恨表情而恐惧。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年轻人不知所措,双臂甚至脖颈上都是被抓挠出的伤痕:“我带给他糖果和书籍,他却像动物一样嘶吼着扑上来攻击,完全没有想过究竟是不是我的对手,我居然会感到害怕……”
“放心吧,和你起摩擦的小不点已经被送去医院,你没有一怒之下活活打死他我已经很意外了,干得不错。”
森由纪翻到文件最后一页写上处理意见,将这本纸张合起来放到手边,抬起头终于给了那年轻人一个正眼。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同样白色柔软的短发,眼睛却是岛国非常普通的黑褐色。不得不说,有血缘关系存在的堂兄弟之间相似度也非常高,不过他显然比五条悟要像个人类,也更容易通过共情体会到他人的痛苦。
报告显示他是放出线人之后第一批进入擂钵街的“工作人员”,在劝离过程中与当地一个不满十二岁的男童发生冲突,后者已被紧急送医救治。本来他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工作,但这个人鼓起勇气走进首领办公室,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
这引起了森由纪的注意。
“很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总之,这位五条先生,从今天起,你将成为Port Mafia的正式员工。后续有关擂钵街拆迁的一切事由都将归你负责,给你两天假回去好好休息。等忙完这件事,我会给你另外一份工作——试着和你们家家主一起去改变自己的家族。”她笑了一下,表情轻松:“改变擂钵街和改变五条家在我眼里没什么本质不同,只要去做,哪怕出错也没关系,总能找到合适的出路。”
年轻人一愣,慌忙补上自我介绍:“对不起,森小姐,我叫五条弘也……”
“你们家起名字就没有一点规律可言吗?对外国人来说可真不友好,啊,我在开玩笑,不用太紧张。”
不得不承认自己幽默感不佳,森由纪指着办工桌前的椅子道:“坐,关于你们来横滨的原因以及目的,我想你比我要清楚得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吧,兜底的麻烦交给我就好。”
Port Mafia经过整合旗下有足够充裕的各种资源,只要人没被玩死,走错路子也有办法拉回来。这种容错率极高且异常奢侈的练手方式也就只能在横滨实现。
“传闻说因为小悟降生于世诅咒才会跟着变强……老实讲,这种屁话我是根本不信的。原因与结果同时出现时往往会被人为颠倒,这不就跟我与内务省互相甩锅时的措辞一模一样么?把责任尽数堆到某一个人头顶,其他那些蠢货就可以笼着袖子空口指点了。”
明明政府无能导致国内形势越来越糟以至于让人无法忍受,和一个婴儿来到世间有什么关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天选之子那一套,写都不能这么写了,会被读者喷“情节太水”打负分的。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不知道哪里的俗话叫做‘荣耀加身之时,命运的憎恶也会降临’。”森由纪面对这个饱受惊吓又被自己威胁的年轻人,言辞直指所有五条都无法接受的弱点:“再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替所有人承担罪责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