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时春说了,她和傅恒早就相识,他们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早早便有了交情。

可笑她防备魏璎珞机关算尽,竟不知道宫墙之外,她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产生了感情。

尔晴低下头,眼中泛了红,竟显出一种舍弃一切的疯狂来。

皇后的声音穿过空气,穿破阳光下的尘埃。

“既然是这样,那真的很好,连本宫都很羡慕你们。听额娘说,傅恒带你去了采薇庄子,说明你在他心上地位不低,傅恒可是一个没什么情调的人,如今竟也想着翻花样来讨你欢心了,这男人成了家,还真是不一样。”

时春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是去胡闹几日罢了,荷花还未到花期,去的时候满池子只有莲叶,还下了几天的雨,只能窝在房中,轻易无法出门。”

富察皇后的笑带了些狡黠:“如此倒也不差,采薇庄子空气清新,就算呆在屋子里,推开窗子,看春雨打在荷叶上,也是美的。更何况如今额娘对你们寄予厚望,富察家向来人丁旺盛,但这一代的长孙,可是还没有出生呢。”

时春大赧:“娘娘!”

说着,面上却飞起点红晕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端庄贤惠的富察皇后,竟然隐晦地谈起了这个。

说来不免让人笑话,在采薇庄子待了七八天,去到后的前五日天一直下着雨,他们也不能外出,就在房内打发时间。起初一两天还好,白天在房中各自找着消遣,不然就下下棋,她作画他会品评;她弹琴,他闭目聆听,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但自第三日起,事情就变了。她去庄子前本来了葵水,到庄子后已是去的差不多了。第三日两人呆在屋中便有些烦了,前两天把能有的消遣都做遍了,后来如意提议不如练只舞,时春本来不想,到底嫁人了,行事就得小心端庄,但禁不住傅恒好奇,她被两个丫头撺掇得没有办法,便换了舞衣。

起初一切都是正常的,傅恒取来萧为她伴奏,她跳的是绿腰舞,这种舞美在舞腰又舞袖,以轻盈典雅著称,唐代李群玉曾经描写过:“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便可知它的缠绵与柔曼。

这是一只极其体现女性美的舞,若是起舞之人甚美,目光流转多含情,便比世上最饱满的牡丹还要来得美艳。

时春沉浸在音律中,舞袖扭腕,自从长大以后,被瓜尔佳氏勒令开始学规矩,她已经很久没能像今天这样自由地跳舞了。

满人不兴这些,大家闺秀若是太过沉溺在歌舞中,难免会被人指责轻浮、有失身份,故而她虽然有一具柔软的身体,却很少在府中展现出来过。

她兀自沉迷,却没有注意到房中的下人已全部悄悄下去,唯剩下了傅恒和她。乐曲悠悠,她却听到一处调子有了偏差,心中泛起疑问,却没有在意,直到乐声忽地停了,她摆袖一转,却转进了一个怀抱,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人抱起,抱进了床帐里。

那日直到月上三竿,屋中才传来传水传膳的命令。

如意和雀宁接过庄子上下人拿来的食盒,喝令她们不许进去,在外面等着,两个人才屏住呼吸推门进去。

床帐掩着,姑爷回复她们的话,声音低沉,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性感意味在里面。小姐出声让她们备水,第一个字出来,还犹带着哭腔,又沙又哑。

没说几个字,姑爷开口:“不必了,把食盒放下,你们退下吧。”

雀宁还有心想问是否要把水提进来,就被如意拽了拽袖子,往门边拉去。

没等她们把门合紧,一声女人的从房中发出来,两个丫头涨红了脸,赶紧合上了门。

那声音柔媚入骨,听得让人背脊发麻。

随后下着雨的两天,两个丫头见到她们小姐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时春现在每每听到提到“采薇庄子”四个字,都心中一紧,再也不想回忆那几天见不到光阴的场景。

她其实并不想很快就怀孕生子,但奈何整个富察家似乎都把希望放在她肚子上了。

她看着皇后的肚子,因着月份已经大了,那里高高隆起,显得十分惊人。

时春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担心,眼睛在皇后两个大宫女上看了眼,又扫了眼内殿,开口问:“娘娘,那位璎珞姑娘呢?今日怎么没有见到?”

皇后听她问起璎珞来,面上不由带了些古怪神色出来,时春敏锐察觉到连两个大宫女都面露异色,她只作不觉的样子。

“璎珞冲撞裕太妃,更兼激太妃立下毒誓,引来天雷,皇上下旨把她打进辛者库。”富察皇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