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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殿上众臣吵做一团,皇帝把手中奏折往桌上重重一扔,大殿瞬间陷入冰一般的寂静中。

军机处重臣们噤若寒蝉地静立在原地,几乎要把自己变成一尊雕塑,好半天才听到上首传来皇帝喜怒未辨的话:“你们都退下吧,傅恒,你留一下。”

站在最末的人低着头,花翎下的脸庞看不分明,他低声回了道:“是。”

待众人散去,殿中唯剩两人,皇帝看着昔日的小舅子,说:“听说你先去了趟长春宫才来这里?”

傅恒应:“是,臣还与章嘉国师说了几句话,许久未见他出现了。”

皇帝不怒反笑:“好啊,朕不知道是不是朕太过于迁就你们姐弟了,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皇后为了那些儿女私情自戕,而你为了祭她把公事抛在脑后,朕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都忘了自己首先是大清的臣民?”

“微臣不敢,皇后更没忘。皇上,逼死皇后的,到底是您口中的儿女私情,还是所谓的责任?娘娘她并非任性,她只是心死之下,再无指望了啊。”

坐在上首的人身形一下子僵硬了。

傅恒平静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实她就算逃了,又有什么用。微臣心知她就算死了,也死得不得自由。她活着一天,她是大清国母;她死了,也依旧是我朝元后,身后功过,尽在您一笔之下。您说她当为表率,她便是孝贤皇后;您把她自戕的真相揭露人前,她便受万人指摘。生时受制,死后亦不由己,她怎么敢忘?她怎么能忘?她不过是想去陪陪端慧太子、顺慧亲王和那个未曾出生的孩子罢了,那是她作为母亲一生最想补偿的人。”

“至于微臣,妄言犯上、怠慢政事,实属大逆不道,这顶花翎,皇上便拿去吧。”

傅恒双手取下头上花翎帽,双手高举,跪地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