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过山车里被抛出去的人,在半空中和一个蹦极绳索断掉的人相遇,这才是鬼切心目中的爱,可以往上升起来,也可以狠狠跌下去,只有两个选择,什么现实利益、什么心机算计,在他眼里都是狗屁。

03

最后他买了去中国对机票,几经辗转,他到了一个西南小镇的乡村。

十一月份,天气微寒,银杏盛放,到处金澄,太阳的光辉宛如起源此处。

像极了源赖光会来的地方,那只孔雀最喜欢往这种地方跑。

鬼切住在一家农户家里,语言不通,双方友善沟通,他硬是凭着粗糙的画技问到了那个笑容常开的年轻人在何处,听说经常厮混在东边儿的棋牌室,看人斗地主,手气之烂输光了所有的钱,为了买一张回程机票靠每日洗碗为生。

鬼切一开始以为理解错了。

等他忐忑不安地到了棋牌室,老远看见一群大老爷们儿围坐在门外的空地上抽烟打牌抠脚,幸好他听不懂那些随时响起的“我日你大爷”。

源赖光混在其中,头发剃成板寸,皮肤晒黑了些,穿着宽松的廉价蓝色衬衫,手肘处不知道在哪儿被磨损了,一颗一颗的绒粒浮在表面,外面套着一件旧西装,裤子是粗麻布,在细风中吹出两条腿的形状。此时他坐在牌桌前看人打麻将,正准备从斗地主的败局中吸取经验,靠麻将反败为胜。

鬼切的脸直抽抽,他一进屋,满室就安静下来,一群大老爷们儿大老娘们儿盯着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藏,他社恐一犯,迈着僵硬发抖的腿往后退,同时眼睁睁看着源赖光一摸寸头,悠闲地朝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用他的塑料普通话说:“他是我那个。”

汉语,即使是方言,含蓄起来也比日语羞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