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女人触及灼热的温度计,皱眉,细细看了水银处的刻度,道,“38.4摄氏度。需要我给你请医生吗?”

“不行,”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得像是风刮过破了洞的窗户,“我不能去医院——”

女人俯视着他:“怕出新闻,让粉丝担心?”

她很轻地笑了声:“边伯贤,你一如既往地爱你的粉丝。但即使如此,这并不是你联系我让我到你家中的理由。我没有义务照顾你,边伯贤。”

“我的工作是全职,现在是请假来照顾你,”女人走近,声音更加清晰,“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因为你泡汤,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足够有价值的理由,我会立刻离开。”

边伯贤把头露出一点吸了口气,他想来白皙的脸已经涨红,汗水密密地从额头布到了下巴,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紧紧裹着被子像是很寒冷一般,本来清澈的眼里是血丝一片。

“理由是,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他费力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今晚的行程是粉丝见面会,我必须去见她们——”

“很尽职的理由,你的上司会很欣慰,边伯贤,”简无虞语调平淡,“但和我没有关系。”

从一个小时前被边伯贤联系,且被告知“你不来我就要死了”,简无虞看到躺在床上红着脸蛋的边伯贤,知道自己被骗。

从未听说,发烧是一种她不来就会让人死的绝症。

“不,”边伯贤视线模糊地盯着简无虞,勾起了一个苍白的奇异笑容,“一定是你来才行,因为见面会我一定要去,所以只有你能照顾我,其他人不行。”

他眼底的光很执拗,语调却无奈得近乎温柔:“公司和家里人怕我出事,已经取消了我很多行程——如果知道我生病,这又给了他们不让我出门的理由。”

“他们是在保护你,”简无虞神色仍然没有分毫波澜,“根据警方的提议,你应该减少公开行程,尽量待在家中。而且,因为生病所以无法出席见面会,你的粉丝会理解。”

“见面会是我承诺粉丝的,”边伯贤却依然执拗地盯着简无虞,哪怕他无神的眼睛现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声音轻得像是被按成了振动模式,“我不会让她们失望。”

听到边伯贤这么说,简无虞向他靠近一步,眼里的光落下,平静又淡漠,片刻,她问:“哪怕会死?”

边伯贤倒吸一口气想忍住咳嗽,声音含糊却用力:“因为怕死就什么也不做,一辈子藏着吗?”

简无虞盯着他眼底深红的眼睛,仿佛是要确认对方是否还清醒,过了一会,她淡淡道:“为别人的期望置自己于险地,边伯贤,你很矛盾。”

“不,”边伯贤知道她答应了,松了力向后摔进枕巾中,咳嗽声剧烈起来,他用力合上了酸涩的眼睛,最后的尾音释然又温柔,“满足她们的期望是我的工作。”

简无虞没有说话。

自始自终,从她认识边伯贤开始,他确实一直在这么做。

“饮酒后身体抵抗力下降,容易合并病原体感染引起发热,”简无虞拉开边伯贤的药箱,淡声道,“你有胃病,过量饮酒会对肠胃和肝脏造成损害。”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医生在诊断:“你昨晚在同学会上饮酒过多,加上你上午练习后直接吹空调,发热避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