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隆威听公主如此形容自己,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意思,没忍住也笑了起宣城又抿了一口酒,回味着舌尖上的味道,轻笑道:“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以为长大之后便不用再受父皇和嬷嬷们的管束,彻彻底底完全拥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可长大后才发现这世间处处都是束缚,自己亦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主角,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了。”
“是。”柴隆威对公主的话动容道。
“说起来,这十年柴将军身上的经历并不比本宫少吧?”
宣城一呼一吸间都能闻到来自自己鼻息的酒气,酒意上了头,人却依旧清醒,向柴隆威问道。
十年前两人自京都一别后,再也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像今夜这样能够闲聊的机会。
“卑职所经历的都是战场上杀伐之事,不足让公主耳闻。”
柴隆威握了握自己右手臂,那里曾受过一次重伤,险些残废。
如今还不能久握武器,所以他才不得已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宣城忽然一声叹息,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道:“本宫有个问题想问问柴将军……”
“公主但说无妨。”
宣城斟酌再三道:“如果柴将军的妻子与父亲是死仇,无法化解,柴将军会如何处置?”
她是位高权重的长公主,这天下大部分的麻烦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唯独在人伦上,她却拥有着和每个寻常人一样的死穴。
柴隆威沉默了许久,才犹豫不决的答道:“孝道为先,那只能对不起……”
“所以,柴将军会休妻?”宣城毫不客气的扯出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柴隆威缄口不答,默认这个答案。话虽如此,但若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柴隆威念及妻子对自己的情谊,恐怕也难以果断作出决定。
这个答案令宣城不满,她蹙着眉头问道:“难道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吗?”
柴隆威摇摇头,道:“卑职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是了,宣城此时也陷在这样的矛盾里,无论是她的父皇,还是舒殿合,她都无法舍弃,可为什么偏偏她的父皇就是那个导致舒殿合国破家亡的罪魁这仇恨若是被舒殿合知道了,她也不可能会轻易谅解她的父兄……
宣城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信手把空荡荡的酒壶扔下坡去,只觉得浑身无力,一放松便仰面朝天躺了下来。风吹过身后的竹林,传来簌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