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兰漱本想待他走了之后再去赵秋衡的琥珀斋,未曾想跟在沈蜚英身后挨训的便是他心念已久的赵秋衡。

深更半夜的,他犯了何事?看去向约是戒律堂。他亦步亦趋跟上,想着今夜沈蜚英若能将赵秋衡判个死罪也好,总不至于他日后提心吊胆不止。

但沈蜚英显然是没有魄力的男子,入门后摸着桌上的宝相纹,厉声厉色的道:“该在的都在了,咱们也不说虚的,如何惩治宗训上写的清清楚楚,莫在要我说一遍才好。”

众弟子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因他说狠也狠,说淫也淫,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他们去和他亲近,他便表现出一副可以任他们攀谈的模样,但过上几日又会变得冷漠无比。一来二去的,他们对这位掌使的敬畏也变得朦胧起来。

沈蜚英拍了拍桌子:“都听仔细了,陈坏不仅在课外勤修苦练,扰乱宗纪,还在晚饭时将自己的解热汤让给了旁的弟子,无视“自私为己”的告训,应当罚……”

他想了想:“该如何罚才能解众怒呢?”

一名弟子一指头捣在陈坏的脑门上,骂道:“你都在宗里十年多了,还不清楚怎么做人吗?别将凡间那一套带到我们散心宗来!”

“就是,我们宗里可不能容纳深明大义的人,‘天生无能’‘自私寡义’者才是我们该拥戴的,就如九少爷!”

兰漱:“……”

老实说此番荣誉他并不想要。

沈蜚英道:“那就罚你一年之内不准听学,只负责为师兄弟们煮解热汤罢。”

陈坏求道:“沈掌使,我错了,我不该的,您放过我吧,这眼看着雅绥山考学在即,我……”

沈蜚英怒目圆瞪,指着他将要哑口无言似的:“好啊,好啊,到这时候竟还在担忧考学,冥顽不灵,不知安于慵堕是心之所向!!!”

他踢倒一排木凳,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快让他连夜给我煮汤去,我不想看见他!”

陈坏被拉走时还在喊着:“掌使,我错了,您饶我一次啊!”

沈蜚英摆了摆手,忧虑不已,道:“这么多年,散心宗就没出过这么勤奋有加之人,难道这是天要亡我们吗?”

宋酊在一旁斟茶,道:“沈掌使着实想多了,若真有天降之灾,我们各人自保,待灾祸一过,便又聚在一起,找新的地方成宗建派。”

沈蜚英道:“说的着实有道理。”

他的不安散了不少,便与赵秋衡道:“秋衡师弟,你的殿里出了此人,是否该与你治个管教不严之罪?”

赵秋衡此时已经在打盹,听见他叫他,便有气无力道:“是,是该治罪。”

兰漱一听,认为自己该出场了。当即摆正绣袍,提了提玄玉绶,进了堂内,道:“你们半夜做什么呢,吵得人睡不安稳?”

众弟子见他来,便暗自为赵秋衡捏一把汗,面上却不敢显,纷纷道:“九少爷。”

沈蜚英只是动了动眉心,道:“宗内有人犯戒,正在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