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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尚未停稳,乐秀宁就迎了出来,笑道:“表弟此去,没出什么事罢?”

沈瑄道:“也没有什么事。”却没看见离儿,不禁问道:“离儿在哪里?”

“离儿么?”乐秀宁脸一红,答道:“她昨日被人接走了。”

“走了?”沈瑄万万没有料到会如此,一时竟回不过神来,呆立在那里。

乐秀宁见状,徐徐道:“本该等你回来商议再定。只是昨日的情形……原是我的不是,不该让她这就走了。”

沈瑄茫然道:“昨日怎样?”

乐秀宁道:“你先进屋来,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原来,昨日乐秀宁与离儿把璎璎送到青石镇后回来,便看见芦苇荡外停着一只船,船上罩着厚厚的青篷,看不清舱里的情形。她们的小船划过时,船舱中忽然走出一个青年公子,唤道:“二位姑娘请留步。”乐秀宁回头一看,却认得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一个人物。

沈瑄问道:“是谁?”

乐秀宁道:“便是九殿下钱世骏。”

沈瑄惊疑道:“他?”

其时吴越国主是已故文穆王钱元瓘的第六子钱佐,但民间的议论里,却对钱佐颇不以为然。文穆王故去时并未立储,几个王子明争暗斗,几乎酿成宫廷惨祸。九王爷英雄豪迈,年轻有为,深孚众望,本来极有希望继承王位。可是,最后却是老六钱佐做了吴越王。钱佐为人敦厚淡泊,一无谋略,他的王妃却是一个极有手腕的人,而且武功高强,天下少有。人传当年吴越王妃与九王爷在西湖边凤凰山下比武,王妃出手狠辣凌厉,使出的招数竟是从未有人见过的。九王爷也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却终究不敌,惨败在她手下,从此只好离开王宫,浪迹江湖。吴越王妃并未就此放过他。这几年明明暗暗的,总有人追杀九王爷。但钱世骏身边的追随者,个个机智精明,武功不俗。加之他本来在江湖中便极有威望,此番被吴越王妃排挤,更有多少英雄豪杰要为他抱不平。王妃的算计,因此就也从未得逞过。但这个钱世骏,到葫芦湾来做什么?

“他来找离儿,”乐秀宁道,“九殿下告诉我,离儿本来姓蒋,是他的义妹,一向跟在他身边的。这次他们被人追踪,离儿与大家失散,他很是焦急。本来不能在吴越境内久留,为了找离儿,只得一行人隐藏形迹,明查暗访。终于知道是在我们这里,所以来接她回去。”

沈瑄道:“那也不能就凭他一句话……”

乐秀宁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想。但九王爷钱世骏素负盛名,江湖上无人不称道,是个有仁有义的彬彬君子。他总不至于拐骗小姑娘。那时我本来也说要等你回来再定夺。但昨日你走的那样急,谁知你何时回的来?九殿下很是着急,说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发觉,恐怕不能久留。我想来想去,只好让离儿跟他走了。你想,离儿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她的仇家一定在找她,可她自己偏偏把旧事都忘了。倘若那些人找到这里,我们救得了她么?九殿下和他的随从都是武林高手,跟着他们去,总是好一些……”

沈瑄低声道:“离儿怎么说?”

“离儿么?”乐秀宁道,“离儿自然也想不起来什么。不过她看见九殿下,似乎还认识,也没有讲反驳的话。而且,而且……”

“什么?”沈瑄淡淡的问道。

乐秀宁踌躇道:“没什么。我瞧这九王爷看见离儿的神情,极是关心,倒像……倒不像……”

“是么?”沈瑄像没听见似的,径自离开了。他走进房里,把那几十条小蛇从袋子里一把抓出,统统塞进一只瓶子里。

离儿虽然不在了,沈瑄仍一心一意配起药来。他将小蛇晒干研成粉,又用了几味辅料配成药丸。然后采来孟婆柳,捉了几只白鹭鸟,先给鸟灌下一些孟婆柳汁液,看它昏过去,又喂一粒药丸,试它醒不醒的来。如是配了几回,终于找出一种有效的配方,做成一小瓶丸药。又怕此药含毒,给没有喂孟婆柳的白鹭鸟又服了几粒,并无异常,方才放心。

这日璎璎归宁,王睿笈也跟了来。大家相见,叙一番小别之情,不免又提到离儿。王睿笈道:“药虽配成,人却走了。也不知离姑娘几时才能服药痊愈,方不负沈兄一番辛苦。”

沈瑄淡淡道:“有了这药方,别人或者也用得着。”

璎璎含笑道:“哥哥为我操劳了终身大事。自己的姻缘,倒忘了么?”

沈瑄吓了一跳,心想这从何说起。只听王睿笈道:“璎璎和离姑娘一走,这小岛上未免冷清。嗯,璎璎和我讲起来,乐姑娘跟沈兄本是姑表姐弟,又是同门的师姐弟,又是青梅竹马。而且,乐老伯也有遗言在,让乐姑娘和沈兄在一起。我看,也不必再等了,择个吉日,你二人将喜事办了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