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脸上露出非常为难的神情:“capta,请不要……”他拼命压低声音,向他使眼色,“这儿可不止咱们一家。”
好吧,斯蒂夫懂了,他环顾四周几栋建筑物敞开的窗口,他必须去见尼克?弗瑞。
他向史密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破公寓里,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斯蒂夫却全无倦意。他枯坐于自己前半生的荒冢之中,就像是个快要化为岩石的守墓人,心中有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如同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他试图想象巴基——或者说想象ter soldier此刻在哪里,他要做什么;那个一半是自闭症儿童,另一半是难以理解的天才的家伙,当某天他生命中所有的一切突然颠覆,仿佛生下来就生活在白天的人突然被丢进黑夜里,他会怎么办?除了复仇,驱动他的人生继续向前的动力是什么?他与这世界唯一的链接——布洛克?朗姆洛已经死了,他还曾建立过其他的人际关系吗?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目前全美国都在寻找他却没有一点消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至少意味着他还没有发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平安无事。
斯蒂夫?罗格斯沉重地叹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内走动,尝试活动四肢。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打断自己的思路,否则他难免会去想接下来的那个问题:巴基呢?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巴基从未出现过?或者他出现了,却不肯联络自己……斯蒂夫立刻摇头甩掉这个想法,这不可能。
——对巴基、或者ter soldier此刻是否安好,是否远离饥饿和寒冷全都一无所知,绝对是种不折不扣的酷刑。
纯属偶然间,斯蒂夫将头侧向窄窗,通过那个狭小的空处凝望屋外的黑暗。这间破公寓所在的街区从几十年前起就是都市贫民的聚集地,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房子本身早就破败不堪,如今稍有条件的住户都已搬走,彻底成为了瘾君子和社会边缘人的秘密巢穴。自斯蒂夫记事起,楼下的那盏路灯就一直虚有其表,从未好好亮起过,入夜后窄街上更是几无行人。可是此刻,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却分明站在灯柱下,藏在阴影最为浓密的角落中。即使以斯蒂夫的视力,也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穿着一件厚外套,头戴深色棒球帽。当斯蒂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正好抬起脸,望向斯蒂夫公寓的窗户。
巴基!
斯蒂夫立刻冲出房间,甚至没来得及捞起放在沙发旁的星盾。他只恨窗子实在太小,只恨门外的楼梯逼仄蜿蜒,几个呼吸之后,当他奔到街上,灯柱下早已经空无一人,窄街左右寂静无声,仿佛之前那一瞥,只是个思念过度形成的可悲幻影罢了。
但那是巴基。
或者ter soldier——管他是谁!
那是他。
“……你就不能停止说谎,是不是?”早上八点整,斯蒂夫?罗格斯再度出现在尼克?弗瑞的办公桌前。
“我没说谎,”尼克回答,放下手中刚刚端起来的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只是……我们都要各司其职。”
斯蒂夫狠狠瞪他,这就是他没办法真心喜欢上尼克?弗瑞的原因。弗瑞只信任他自己,他总是对万事万物充满怀疑,他的领导风格与斯蒂夫截然不同,无论是当年在战场上,还是后来在神盾局里。
“所以你们早就打算杀了巴基?”他继续逼问。
“那不是巴基?巴恩斯,那是ter soldier。”弗瑞纠正他,“而且不只‘我们’神盾局,其实‘重生计划’委员会,以及cia,还有其他一些部门……好吧,实话实说,目前差不多全美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相关机构都已接到了秘密指令,力求在选举日前彻底排除这个安全隐患。”
斯蒂夫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这和霍华德的策略完全相悖。”
“斯塔克死了,死于ter soldier的枪口,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斯蒂夫,”弗瑞面无表情续道,“不过这只是关键之一;另外一个重点在于,五天之前巴托克也死了。”
巴托克?斯蒂夫想起来了,是霍华德的超级士兵之一,那个被自己打成了重伤的光头男子。
“ter soldier又出现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不,”尼克?弗瑞脸上现出一点犹豫,“巴托克死在了联邦医院里,有大约二十名目击证人,完全能够排除他杀。”
“那他是……”
“他死于某种……癫狂状态。其实接受血清之后,他们五人就一直性情暴戾、难以驯服,医护人员和看守的‘重生计划’特工均能证明,巴托克是在正常治疗过程中突然发疯的,直接后果是六人死亡、七人重伤,病房和毗邻的走廊尸横遍地,现场惨不忍睹……最后我们为了控制局势,不得不将他当场击毙,而接下来的尸检结果表明,他有严重的颅内出血和明显的器质性病变——我们解剖了其他几人的尸体,情况几乎完全一致,只是没有他这么严重,也许这就是血清的副作用,是直接导致他们性情大变乃至疯狂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