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炊烟袅袅,那种静谧与安详,即便是在梦里,也安抚着他狂躁不安的心。
郁小年让他杀鸡。
他照做了,落刀时,梦境突然变成了红色,整个世界像是被泼了一层鲜血,那鲜血还会流动,在他手上,在他脚下,像是游走的蛇,像是决堤的水,肆意蔓延,无穷无尽。
光线昏暗起来,万物看不真切。
他仿佛置身一层血雾里,辨不清抓在手里的是野鸡,还是敌军,亦或是南州。
“南州哥……”
梦里的郁小年轻唤了一声。
南州!
此刻,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清晰,手下的幻影也变得清晰了。
江崇煜看清了,的确是南州!
他正被自己按在手下,更作死地朝自己冷笑。
可恶!
他怎么敢的?
江崇煜心里的杀意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奔腾而来:就你一个猎户,也配娶她?
他眼睛一眯,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
咕噜噜——
南州的脑袋滚了很远。
梦里的血色又浓郁了几分。
那血腥味灌入鼻孔,几乎让人窒息。
但窒息的同时,又觉得满心畅快。
南州死了。
死在他手里。
这一刀砍去,砍得他痛快淋漓。
江崇煜擦去溅在脸上的鲜血,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他自从上了战场,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竟沉迷这种屠戮的快感,还有将敌人踩在脚下,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胜利感。
“煜哥哥!煜哥哥,你怎么了?”
耳边女人的声音急切聒噪。
江崇煜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全身绷紧,手指紧握。
而郁小年正摇晃着他的手臂,看他的眼睛写满了担忧。
郁小年怎么能不担忧呢?
她正睡得香甜,就被江崇煜的动静吓醒了。
“煜哥哥,你梦到什么了?”
郁小年蹙着眉,忧心忡忡地问:“一直喊杀杀杀,表情还特别狰狞凶狠,吓死人了。你没事吧?”
江崇煜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坐了起来,摇头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看她担心自己,想了想,继续说下去:“梦里我又回了战场杀敌。很多从战场回来的将士都是这样,总是摆脱不了战场的影响,夜里睡不好觉。”
他在用苦肉计。
他喜欢她担忧的眼神。
他想要她心疼他。
郁小年听了,确实有些心疼,江崇煜从军时才十四岁,那时他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几乎不够人一拳打的。征兵的人都瞧不上他。称重时,他在口袋里塞了好几块石头,才满足了体重要求。
同龄的男孩子一听从军,都吓得差点尿裤子。
为了免除兵役,不少人家卖房卖地,拿银子疏通关系。
只有他,人小志高,积极从军。
军队里生活苦,战场又凶险,他能平安活下来,肯定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