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位,祝鹤行不会看不明事态、嗅不出危险,可他还是来了,坐车乘船、观山玩水,一路悠闲地晃到了朝天城。
传言祝鹤行六亲不认,但此时此刻,宣真觉得祝鹤行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这样的人难对付。沈鹊白今儿在他跟前露了尾巴,往后有得愁。
沈鹊白瞅了宣真两眼,说:“叔,您琢磨什么呢?”
“妖言主谋用心险恶,推波助澜者也不好相与,这会儿大火烧山,烟雾蒙眼,正是龙争虎斗的好时机。”宣真是沈鹊白的先生,也是救其性命、半路将其养大的野爹,恩和情都占着,却从不阻拦沈鹊白做任何决定,此刻也一样。
他拍了拍没有知觉的腿,听着风声,低语道:“风雨已至,水涨浪高,你可要选个好位置,水里鱼多,小心人家把你挤翻。”
“哦!”沈鹊白迈着不太自然的步子走到窗前,推开窗,望月亮,似发呆,眼中锋芒被绵夜遮着,只露出一点尖尖小角。风撩得脖颈发痒,他抬指抚过红痕,感觉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道还没有散。
祝鹤行的手还掐着他。
这让沈鹊白懊恼,兴奋,甚至开始期待,“天子养的王八皮厚。我倒要看它是生吞活鱼,还是在鱼潮间翻尸。”
今日一早,宣真被沈鹊白护送到檀州,为故友祝寿,本打算在友人家闲住几日,连菜谱都点好了,却得知孤身出行的祝鹤行和早一步回城的沈鹊白都上了方家的船。
沈鹊白是个不安分的,指定要憋坏。
宣真操/着野爹心,连忙赶了回来,这会儿已是身心俱疲。“你且观之,我老了,熬不动了。”他推着轮椅往外走,没忘记嘱咐,“受了寒就别喝冰的,早点睡。”
“不睡。”沈鹊白胡乱轻捻手指,一派高深神秘的神棍样,“今夜还有一场乱刀砍王八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