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道:“爹,照我说啊,这明摆着是圣上借此事,试探世家们的界限?若是我们这次妥协了,那下次呢?您倒是说句话啊?”
魏家家主魏信靠在铺着厚厚绒毡的座椅上,他上了年纪,身体骨大不如以往,精神却非常好。
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痕迹,双眸浑浊沧桑却如鹰隼般锐利。任职三朝太尉、兼任两朝尚书令、手握权柄五十多个春秋,看惯了江山迭代、世事沉浮,他早已不对任何事动容。
可他的子孙们在他的保护下却未长大,遇到这么点小事却沉不住气。
他看向右下首的宣海与宣瑜,道:“两位殿下以为呢?”
他言语间的恭敬,是他入朝多年骨子里养出来的权臣修养,而并非发自内心的对朝堂对皇室的恭敬。
他主要是问宣瑜,在他后辈里,只有这个外孙有几分他少年时的风范,果决狠辣,能谋善断。
他少年时背负着魏家这座大山缓缓前行,不敢行差踏错,事事谨慎小心,兴许还不如他这个外孙干脆利落。他外孙比他少年时更恣意、难以捉摸、毫无顾忌……
可惜了,他是个残疾。
否则,如何不能成为一代帝王?
宣海简单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无外乎皇上不顾世家脸面,有意试探世家,世家要及早应对,不能妥协云云。
宣瑜只说了一句话:“让海大学士入京都。”
众人不解,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才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人,一句话,足够动摇朝堂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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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昼短夜长,散衙时,暮色四合,皇城宫楼四处亮起了灯。
祁丹椹提着盏竹灯,慢悠悠往祁府马车所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