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抬起头看绿腰一眼, 表情凝滞,黑眸里怨气流动, 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叫什么叔叔啊, 应该叫爹爹。
之前乔装先生纯粹是无奈之举,都已经这会儿了, 箭在弦上, 明明靶心都涂红了, 结果还是射偏了。
他心里急切,不禁扶额,眼神真挚地求助绿腰。
绿腰轻轻耸肩, 意思是爱莫能助, 实则是懒得搭理他, 按之前的想法,她早就打好主意, 怎么当娘,她能说道说道,怎么当爹,她也无能为力,缺席的这几年,还得他严二自己补回来。
“进来吃饭吧。”秦嬷嬷从门里进来,顺口招呼两个小孩,手上提着一壶新鲜的山泉水。
这几日绿腰不在,她腰不好,没办法用辘绳在井里汲水,都是在街上买的现成的泉水,吃着那个味道似乎还比井水更好,熬粥啊,泡茶啊,都更有滋味,今日见贵客上门,便照旧从外面买了水来用。
严霁楼见一个老婆婆提水进门,忙站起身,上前来朝人手里接过铜壶,将水倒进陶瓷大缸里去。
秦嬷嬷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又想起绿腰说过,这人在衙门里做事,便莫名有些畏惧。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没怎么跟衙门里的人打过交道,唯一有印象的,就还是征丁和收租的年辰,那些兵甲上门,一个个凶神恶煞,交不出税粮,翻箱倒柜,有时候把人往死里打,眼前这个严大人,不知道是管哪一项的,不像那些文书单薄斯文,这人瞅着精壮,会不会是武将,那就更可怕了。
秦嬷嬷想着,不由得拉着椅子坐远了些,门口两个孩子见秦嬷嬷上了座,也跳上桌来,紧紧偎依在秦嬷嬷左右,只不过同秦嬷嬷一样,都有意同严霁楼隔开距离,好像他是个什么瘟神。
严霁楼本来想同秦嬷嬷打招呼,见她神情瑟缩,本来算熟人的青轩和青庐,也退避三舍,令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