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啊,我们的养主!你是造化万物的主!你是人祖阿丹的主,是圣人努哈的主,是达伍德的主,是苏莱曼的主,是死而复活的尔萨的主!万物中无一物可与你相似!你无形象、无方位,极大又极微,你不生育也不被生育,这就是你,我们的主!”在割礼师的赞念当中,所有的人似乎在灵魂上结合为了一个整体。在此当中,不再有你我之分,不再有年长与年幼之分,不再有尊贵者与卑微者之分,甚至连男性与女性之分也不再有了。他们一起念诵这赞词,就象他们从来都不分彼此。

在令人晕眩的赞念当中,刀子落下,小小男婴的阳皮被割下。然后割礼师迅速的用草药粉末进行止血。当小伯颜因为下体的刺痛刚要裂开小嘴哭出来的时刻,守在旁边的父亲立刻把一直拿着的那个香喷喷的煮鸡蛋送进了小伯颜的嘴巴里。得到了美味的安慰,小伯颜立刻吧唧着他那小嘴儿,满意的不哭了。

而那割下来的阳皮,被珍贵的用一块绸布包好,埋在了自家院落的油橄榄树下。这个小树,是伯颜出生那天特意栽种的,现在它已经三岁的树龄,亚述人相信,小树就是孩子的分身,他长大,它也长大。

第4章 罗斯的女人

当蓬头垢面的罗斯女人出现在帕罗帕米苏斯山南坡洒满金色朝阳的青翠草场的边际的时候,晓古台的妻子正在和女奴玛丽塔一起挤骆驼奶。洁白浓郁的骆驼奶是古闪米特祖先特别钟爱的饮料。它油脂饱满,味道略咸,热量充沛。游牧的贝都因人,通常每天只吃一餐。他们用骆驼奶就上几粒高糖份的椰枣,就可以换来一整天的饱足和体力。萨尔米娜的丈夫晓古台,也出生在一个以洁白的奶食为吉祥的民族。萨尔米娜就如同她的蒙古丈夫的民族,特别喜爱由奶和奶油制成的“白食”一样,把为母驼挤奶,并制作奶油和干酪当成家中的头等大事。

女奴玛丽塔双膝跪地,用手反复挤压母骆驼腹部下面垂着的肥大奶房。每次她皮肤黑亮的手一用力,就有一股雪白的奶汁射出来。被反复按压奶房的母驼,发出“呼噜呼噜”喉音,显然乳房负担的减轻让它特别的舒适。

盛奶的木桶眼看就要满了时,萨尔米娜看到青草与天空交际的边界处出现了一个走路一溜歪斜的身影。那影子一开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的它扩展成了一条拖着影子尾巴的黑线,然后那线越拉越长,人影越来越具体。最后萨尔米娜看清了那是一个头发蓬乱一身褴褛的妇人。

那妇人跌跌撞撞的直奔两个挤奶的女人而来。但当她距离她们不远处时,却一下子扑到在地,逃难的妇人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体能以至极限。她痛苦的在铺满青草与朝露的泥地上扭动着,举目望天,口中却发不出祈求的呼声。

晓古台的哈比比见此,放下了牵着骆驼绳索的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在地上挣扎扭动的一团乌黑的女人。那女人祈求的目光令人怜悯,她的衣裳破烂肮脏,脸上满是尘垢,头发黏黏的打着结如同一片烂毡,脚上也没有鞋子只包了些烂布,而那脚底皮,已经血迹斑斑磨得稀烂。

女奴玛丽塔过来递给妇人一碗刚刚挤出来的骆驼奶。那妇人抱住碗急速喝干了它。然后她用烂了的衣袖抹抹嘴,眼睛惶惑不安的看着救了她性命的两个东方女人。

“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萨尔米娜温言安抚那逃难的妇人。“我们还有干酪,玛丽塔去拿些干酪和饼来给她。”那落难的女子也不客气,把拿来的食物尽数吃光了。

然后脏兮兮的妇人对着两个东方女人用口音怪异的钦察语说:“你们两个傻女人还不快跑?金帐汗的军队马上就要来啦!”

她的钦察话带着浓重的罗斯味儿,还夹杂大量罗斯字眼儿。萨尔米娜和玛丽塔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她究竟是在说啥。不过从语调可以猜出是突厥人的一种语言。于是玛丽塔去叫来晓古台,萨尔米娜的丈夫的军营里就有大量突厥人跟着蒙古人一起服役,所以晓古台对突厥人的语言是一点也不陌生的,虽然他不识字只会听和说。

罗斯女人见到晓古台,立刻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她用干哑撕裂的嗓音哭求到:“大人,纳颜!请救救我这苦命的妇人!也救救你的亲族!金帐汗的军队已经翻越高加索,越过库拉河,横扫了烈火之国阿塞拜疆!罗斯诸公、保加儿人、钦察人、波洛维兹人和佩彻涅格人都加入了别里哥汗的军旅!他们奔着波斯而来。大难就要临头了!那时节,十个人里要死九个,剩下的一个做奴隶。”她眼中涌出的泪水在脏脸上冲出两道泥沟。“我自己是梁赞人,我的丈夫是个钦察人。莫斯科大公恼恨梁赞与莫斯科竞争黑貂皮的贸易,引领别里哥的大军洗劫了我们的梁赞城。女人被奸杀,男子被活埋,没有成年的孩子们被用锁链拴着带往别里哥萨莱的奴隶市场拍卖。侥幸躲在尸堆下面存活的人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