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纳海在阿卜杜拉的家庭里长大,受到继父的善待,阿卜杜拉让他接受了最优良的教育,把他抚养成一个英俊的亚述小伙。这小伙子在长成以后也加入了去往大元的使团,并在繁华的令人惊叹的大都,遇见了自己的父亲。

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在大元再婚,娶了合汗的外甥女,给他生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买迪与囊加歹。

而不幸的达尼艾勒,则因为天花而在不满三岁时就夭折了。他洁净的小灵魂进入了天堂,在那里等待着和自己的亲人重逢。

苏马洛和碧拉被卖掉了,从此没有人再关心她们的踪迹。

我们是在穆斯林的希吉拉历赖麦丹月结束以后的第一个见了新月的日子里,启程离开大不里士的。那时大不里士全城都还沉浸在斋月结束的吉庆里。到处都在屠宰牲口,依据后来人写成的史料,据说那一天仅仅在埃尔德比勒大清真寺就宰杀了二百头骆驼、二百头牛外加四百只羊。鲜血,内脏和被剥下来的皮毛蹄角堆满了街道与清真寺宰牲庭。

我们的骆驼和马匹踏着这些鲜血和内脏而行,如同走过一条鲜红的地毯。我们穿过大不里士的“哈里发皇后”城门,此门面向东方,据说阿巴斯王朝的哈伦.拉西德在迎娶他的波斯皇后时特意绕远路专走此门而入,故得此名。

风从南方刮来,那是微暖的轻风,不是干草原地带寒冷如刀割的风。太阳自东方升起,已经接近天空穹隆的正中。

正午时分我们露营,附近没有驿站。驿站要再继续走至少三十六巴拉尚才能抵达。而我们的骆驼已经乏了,就算每头骆驼都能一个时辰走三到四巴拉尚,我们在天彻底黑以前也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所以索性就此休息。

我把拜垫铺好,面朝着东方,开始做午时的拜功。

我们亚述人的拜功比穆斯林的要少,每天只在日出、正午和日落时礼拜功。朝向永远是向着东方太阳升起处。

正当我附身要拜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上来拉扯我的胳膊。我不明所以的被他们拉了起来,拜垫也被他们拾起。我莫名其妙。这时扎马鲁丁上来分开这几个拉扯我的人,他很抱歉的对我说:

“真对不起,我制止不了他们。所以,你还是排在我们的后面礼拜吧... ...”

这位谦逊的波斯男子,指了指周围,然后向我解释说:“咱们的队伍里除了你和穆哈伊还有穆哈伊的夫人萨莱是基督徒,还有几个从巴格达来的犹太人以外,都是穆斯林。所以,你懂的,按照沙利亚教法。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由穆斯林领拜,从拜者也是穆斯林在前,基督徒居中,犹太人最后。刚才这几个兄弟来拉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是要你加入我们一起礼拜功。”

扎马鲁丁正和我解释为什么我必须排在穆斯林的后面礼拜,这时候突然一个女人尖叫起来,是萨莱。

她大声抗议道:“不要碰我!你们就是这样尊重基督徒女性的吗?!”

原来是一个不满意基督徒的穆斯林用力推了萨莱一把,萨莱的盖头掉落了,头发露了出来,因此她大声的抗议那个穆斯林男人对她的不尊重。因为,在我们这里,和穆斯林的风俗一样,女人的头发在结婚后是只给丈夫看的,如果给外男子看到了,就是很不名誉的事件。有时候,男人为了维护自己家庭的名誉,甚至会引发丈夫与外男子之间的决斗。

穆哈伊非常愤怒,他用力推搡那个让他妻子的头巾掉落的穆斯林,眼中露出凶光。我看到他们之间吵嚷、推搡,很怕真的引发一场仇杀。赶忙过去将纠缠的两个男人拉开。扎马鲁丁也很气愤,他是气愤他的教友居然如此不尊重“有经人”的女眷。他把那个男人狠狠的教育了一顿。

萨莱从新用盖头裹紧了自己的长发后,也上来安慰自己的丈夫。穆哈伊怒气难消,但是也不得不忍,因为我们毕竟是队伍里的极少数。

少数如开罪了多数,大概率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益处的。

在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以后,我、阿什克岱和萨莱按着男先女后的位置在大多数穆斯林的后面铺好了自己的拜垫,而在我们的后面,是那几个巴格达来的犹太人。他们到一副完全无所谓的表情,看来他们在巴格达就一直习惯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上了。

领拜的伊玛目是我们队伍里的一个白胡须的老者。人很和善,和大家关系都好。所以穆斯林公推他作为领拜伊玛目。我们心里也都服气他的为人,就不说什么了。

沙漠里没有干净的流动水,就那一点点装在皮囊里带着膻味和酸味的水还是要节约着给人解渴用的。所以小净只能用干的沙子或石块来做“土净”。俗话说:“安拉总是给人容易”。所以特慈普慈的主允许我们在极度缺水的状况里用沙子石头或砖头替代干净的流动水来做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