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名高者性傲,于其间,刀客已算得宽宏。只是因此,他更要杀她……而如今,想必她是恼了……

魏观素来信不得任何人,寝时院落中独他一个,倒成此孤立无援之局……

然而,他眉目仍是锐利的,非是两兵相接,学那诸葛,大唱空城……而是性烈刚硬,绝不低头半分,豁出去自己刀锋摧折,也无回旋。

“你大可试试”,他的声音冷沉下去,或许还有些旁的情绪,隐在暗处,教人瞧不明白。

刀客笑了笑,不见恼怒,反倒是心下赞叹。她行的是一往无前的刀法,持的也是摧尖折锐的刀,自不肯爱这庸庸众生,偏贪那世间凶煞……

而他又是脆弱的……卸去了厚重的鹤氅华服,烛火间,魏观一身中衣端坐着,衣衫空落落的,透出来窄瘦的肩脊,像一把极薄的刃,寒光锐利,又需持者珍重爱惜。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刀客拱手求饶,像是在哄一只呲牙露爪小兽,酒仍未醒,语调缠绵,又总含着笑意。“那日我开口前,便多少猜到你是这般性子,我自然也不能因此怪你。”

“那你来做什么?”魏观语带恼怒,蹙眉质问,指尖狠抵在短弩上,苍白中浮出了一线深红。

刀客又笑了笑,笑意如同湖上掠过去的雁,动荡了一池春水,却是高飞天北,行踪难觅,去留无迹。

“我来告别,或回漠北,或回雪山,或回江南。见你睡着,正待留书,还未想好写些什么,你便醒了。”

她说的坦然,却显得情薄。也是,本就如此。于刀客而言,这不过是浮光掠影一相逢,天地之大,更有那数十万丈红尘,哪个都可做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