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内群狼环伺,少年君侯孤身纵马,千里来奔丧。
他身着粗麻深衣,头戴白布介帻,秉长刀,缓缓走进灵堂。在父兄灵柩前、铠甲利剑前、看客的目光前,他背脊挺得笔直,黑眸沉沉,膝盖慢慢砸在地上。
之寒跳窗离开屋子。
脚踝肿得像只馒头,她不管不顾,拖着腿往灵堂跑。
有两个瘦小的女孩从她身边走过,她们在低声说:“老夫人不见了。”
之寒顿住身子,不舍地望向前院,跳着脚折返。
之寒猜出来老夫人要做什么——如果她是一个母亲,她也会选择这么做。
之寒在佛堂找到严老夫人。
严老夫人用剑在自己身上刺了一个窟窿。她浑身浴血,握着剑柄,摇摇欲坠,被之寒从后面扶住,倒在之寒怀里。
严老夫人喘息着,看向佛前的灯,断断续续说:“克儿是雄鹰,该放他走了。不能让克儿知道我是自尽。之寒,你明白我的心吧?”
之寒点头,哑然说:“明白的。”
“怀意和克儿都托付给你了。”
“……”
“严府上下托付给你了。”
仿佛之寒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点头,她好不容易才“嗯”出一声。
严老夫人把佛珠挂在刀上,串珠的绳被刀刃割破,佛珠“沙沙”坠地,在她们身边弹起来。
严老夫人的手抚在之寒脸颊,血尚是温热的,一会儿却凉得刺骨,“你真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很辛苦,但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