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客拨开散乱的额发,按了按酸胀的眼睛。

萨卡兹佣兵离群索居,满室的花草树木不会说话。一直以来他享受静寂,此刻他听着电流杂音,却突然觉得太安静了。

方式不对。佣兵想,把帘子放下来,打算去点燃壁炉。金属门滑向两侧,拥有罗德岛最高权限的血族象征性地叩了叩自动对她敞开的大门。

「我可以进来吗?」可露希尔问。

「——然后他就对我说,」可露希尔忿忿不平,绘声绘色地模仿佣兵心不在焉的轻蔑语调,「『半个月前人事部经理强迫我拥有一个精神链接,现在你来问我有没有和那个天使上过床——罗德岛终于打算改行了?』」

华法琳发出可疑的气音,肩膀耸动几下。

「从今天起加工室归炎客干员,他别想下班了。」罗德岛的工程师庄严宣布。她余怒难平,重重砸下手掌,玻璃杯里的水晃出杯口,在桌上聚集成一滩水涡,「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找他谈话——瞧瞧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据说他在萨卡兹姑娘们心中风评挺不错,说不准还在愤愤于梓兰小姐的乱点鸳鸯谱呢。」华法琳把腿架在桌子上,悠闲地剥了颗糖,递到可露希尔嘴边,「吃么?」

可露希尔差点一口把她的手指咬下来,硬糖入口,嘎嘣嘎嘣几下嚼碎了。「那我可得提醒去那群可怜的瞎了眼的萨卡兹女孩,」她说,「千万不要看上没有绅士风度的混账男人。」

凯尔希瞪了华法琳一眼。

白发的血族吐了吐舌头。

「别闹了。」凯尔希问,「结论呢?」

「没有。最好他说的是实话。」可露希尔忍辱负重道,「我们可没打算改行去做婚介所。」

治疗持续的时间比预计的短。结束后,送葬人没有返回他的房间。凯尔希判断他的状态还不稳定,加上塞雷娅的坚持,中庭公证所的执行人得到一个假期,留在独立病房进行隔离修养:塞雷娅替他谢绝了所有的探访。

可露希尔带着一身没洗净的机油味踏进房间时,送葬人在床上看任务简报,包扎稳妥的右手安静地垂放在身侧。陪同的医生塞雷娅在旁边翻一本书。

「不好意思。」可露希尔说,「下次来之前,我会把自己收拾得更干净点儿。」

「不用在意。」送葬人望向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可露希尔小姐。」

「下午好。」工程师回应道,随即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这里有咖啡什么的吗?」

塞雷娅微微抬抬眼皮,掀过一页。

「没有。」

电子屏展示变动的曲线和数字。水流动的声响萦绕在窄小的空间内。

「我猜也是。」她说,「白噪音?」

「是的。」

可露希尔眨眨眼睛。

「用来保护向导的精神屏障。」塞雷娅解释道,「有助于隔绝外界情绪的感染。」

她看起来更想说「污染」。可露希尔想,但她默不作声地忽视了这一部分的不和谐。

「论点相当新奇——我是说,不常见。」可露希尔说,「资料上提到哨兵是更需要白噪音保护精密感官的一方。」

「纸上谈兵,不可尽信。」塞雷娅把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前防卫科主任严肃地发表见解,「泰拉很久没有哨兵与向导出现,资料难免过时。」

可露希尔信服地点头同意——莱茵生命的研究当然比泰拉先民遗留的记载更加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