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筷子在面前的碟子边沿轻轻一点,谢衣倏然回神,瞳坐在他对面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病入膏肓而且讳疾忌医的病人。

谢衣有点局促地端起酒杯,梅子煮过的滚烫黄酒沾到下唇,他又忽然不想饮酒,放下酒杯随意夹了一著冬笋入口,慢慢咀嚼。

瞳目光一动不动落在他眼下两片阴影,语气平和地道:“谢衣,要节制。”

谢衣脸色变了几变,匆匆咽下冬笋,哭笑不得地抗议:“瞳……”

“你自己照照镜子,黑眼圈快把眼睛盖住了,晚上要是睡不着,我这里有药。”

谢衣底气不足地道:“没有,不是睡不着。”

瞳别有意味地往谢衣脸上打量,音调微扬:“哦?所以还是……”

谢衣连忙打断他:“整夜做梦,睡得不好。”

“做噩梦?”

谢衣握着酒杯摇摇头,眼见瞳嘴唇一动,一个‘春’字就要脱口而出,他不等他开口立即说道:“很平淡的梦,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梦见。”

瞳以目光示意他继续。

谢衣只得无可奈何地道:“梦见我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时间是夜晚,路边的梧桐上缠着彩灯,很远的地方有摇滚乐声传来,还有学生叫嚷声笑闹声,像是在过节。天气很冷,下着小雪,我走出校门外,去搭乘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不知怎么回事,左等右等就是不来,我只好一直等到梦醒。”

瞳一双筷子专注地在汤里挑挑拣拣,兴致索然地评价道:“听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

“是啊。”谢衣抿了一口杯里暖热酒液,梅子的果味中和了酒的辛辣,柔和地顺着咽喉滑进胃里,热气渗进血液,瞬间流转至四肢百骸,他闭上眼睛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