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的实验体指尖滴血,脸上挂着笑,但再这样暴怒滥杀的边缘,他的呼吸却轻到没有,仿佛真的冰冷的机器,只充斥着来回冲突的生物电。
整个测试场凝固了一般,一向以德服人春风化雨的实验员齐刷刷下了一身冷汗。
沈清秋甩开负责人的手,面色如常,伸手去拉他颈上的项圈。洛冰河梗了一下,被那只堪称很随意的手拉得一个踉跄。那双眼睛却没有转开,露出锋芒毕露的威胁。
负责人腿一软。
沈清秋勾着项圈,像拖着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动物,把他拖了两步,大概是想直接离开,听到那人叫道:“沈,你不打算做出解释吗?”
沈清秋也懂得欺下媚上,没有发作,语气平平地道:“我处理他。”
负责人把身上的狼狈和怯弱都当做灰尘拍掉,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你会一直维护这里,把每一个可能破坏平衡的因素都除掉,对吧?”
洛冰河脊背一绷。
沈清秋捏住他,恍若未闻地刷开门禁,
“他忠诚于我,我不会背叛——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说。
这不是再完美不过的吗?
3
夜。
洛冰河毫无疑问地受到了惩罚。
实验体的存放处被隔成百十来个冰块一样的玻璃屋,每个实验体分得一个小格儿,像随时取用的原材料。他躺在自己狭小的玻璃屋里,持续不断的疼痛让他在黑暗中蜷缩起来。
沈清秋在这一众实验员里,确实太特立独行了一些。制度而言,在实验体死亡之前,实验员与实验体建立一对一的联系。也就是说,从懵懂无知的孩童第一次接触药物试验,他的生活、他的教育,全权由“他的”实验员负责。
——没有道 德 伦 理管制的试验场,年轻有活力的消耗品,纯真的无条件的信任,会滋生什么,可想而知。
就算真的有谁“教子无方”,全套的湮没意志的“治疗”会免除一切青春期的跑偏。他们相互陪伴,一方将对方视成金科玉律,亲人与信仰,另一方姑且像养了条听话的狗,提起裤子下班,依然是模范夫妻、模范父母。
这样相比起来,沈清秋用在洛冰河身上的那一套手段,简直如同封建社会动肝火还伤身的酷刑。
洛冰河在遥远又嘈杂的 淫 声 浪 语里分辨出了熟悉的脚步声。
沈清秋下楼来了。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坐起来。插进脑髓的探针还在嗡嗡地工作着,他被臆想中的疼痛折磨了一下午加前半夜,虽然刺激不直接加在肢体上,但还是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痉 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