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厌恶?恼羞成怒?

沈清秋并不挣扎,仿佛浑不在意,在这种要紧关头甚至还抽空发了个呆。他就那样静静地、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半晌,青年顺着他的钳制,缓缓俯下身来,半长的发丝柔软地扫过他的耳尖。两息之后,沈清秋霜雪般冰冷的声音穿透了这层若有若无的旖 旎。

“所以我讨厌畜生。”他轻轻地说,“对它不好就逆来顺受,对它好了却又咬人。”

这句话在洛冰河脑中炸了个激灵,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沈清秋,愣愣地望向他。

“咬死了倒也痛快,”沈清秋还在自言自语,“可偏偏……”他猝然抬手拽住洛冰河的头发,把他狠狠地砸在玻璃墙上——

“……可偏偏,总也咬不死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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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9

生活恢复了正常。

就像昨天的实验记录诞生在沈清秋隽秀的笔锋下,今早就被他塞进碎纸机。时间马不停蹄又反复无常,好像小女孩和布娃娃过家家,明明说好公平公正、情同手足,糖果却总只进一张嘴巴。她慷慨地分给你什么,也一定会原封不动地从你面前带走,不论甘甜还是苦涩。

若是真要刨根问底,那么布娃娃发现自己其实根本用不上那些东西,不知道会欣然同意还是揭竿而起。

洛冰河沉默地穿过狭窄又透彻的玻璃迷宫,柔软的乌发洒落在肩头,白衣在镜面上映出妖娆脆弱的虚影。几天的折磨让他原本就单薄的身骨更显得摇摇欲坠,除此之外却不再有什么了,所有焦心蚀骨不过一道不见血的伤痕,声嘶力竭也未及寥寥叹息。

——若我死去,也是这样索然无味吗?

他很多天没有再看见沈清秋了。人往往贱得很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他一出现,他便逃不了一通不辨黑白的迁怒,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想他冷光灯下轮廓深刻的下颌,低垂着的缱绻又冷淡的眼睫,想他那双筋骨分明的手,还有脆弱的、温暖的、泛着腥甜的……

几个清洁工从他身边走过,蓦然撞进眼底的颜色惊得他回过神来——这些明晃晃的橡胶手套是某些沉重却模糊的象征——它们出现,就意味着……

小少年疾走两步,然而一览无余的玻璃层层叠叠地折射着事实,就仿佛有一个沈清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砸得耳中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