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哪个,沈清秋不想理会。“能麻烦你出去,”他向浴室的门指了个眼神,语气渺茫地疏离道,“我自己找点乐子行吗。”

洛冰河当然不走。“你其实可以多依赖我一点。”他开口道,声线很平稳,手指却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有些事你说出来,”他垂眼避开沈清秋的目光,“我未必不会照办。”

沈清秋毫不掩饰地嗤了一声。“有些事?未必?”他轻飘飘地嘲道,“劳驾,我未必还看得上你那有些事呢。”

洛冰河第二次避开了他的锋芒。今天晚上他显得非常退让,可越是退让,越让沈清秋产生了陌生的、难以把控的警惕。他们太过相似,相似到让人痛恨的程度,双方都得承认,即使没有刻意的教育,那个总是遭到残酷对待的小试验体,已经在成长中完美影射了实验员的行事风格。

成为彼此最痛恨的那种人,然后无法避免地算计、交锋、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争夺一个处决“对方”,亦或是解脱“自己”的权力,仿佛这就是此刻苟延残喘的全部意义。

再忍耐一下。沈清秋对自己说。他已经拖得太久,浑身都麻木了,仿佛心脏倒退着、软化着、剥掉一层叠一层坚硬的伤疤,显露出那个彷徨伶仃的少年的影子。

可他早已千疮百孔,可他早已不再年轻,践踏、屈辱、望不到尽头的等待摧残着一切,席卷漫长的永夜。

洛冰河叹了口气。他有点焦躁地活动了一下肩胛部,肌肉抻出柔韧的线条——绝对具有攻击性的前奏。

然后他一把扯住沈清秋的领子,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恶心我,”他有点恼恨地咬了咬沈清秋耳边的头发,后者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嘶嘶地亮出毒牙,于是他卡住沈清秋的颈骨,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把他的额头往墙壁上轻轻一抵。

“但是,”他哄道,声音有一点酸涩的沙哑,“再忍耐一下。”

50

沈清秋蹬了他一脚。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中途闭了嘴。于是洛冰河托住他的膝盖,把两条显得过于单薄的长腿分开屈起。

沈清秋用他那套惯常的沉默抵抗来对付他。他从来是骄傲、不屑理论的,一开尊口,就是剜心铡骨。他像面对不必理会的蝼蚁一样,梗着骨头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你永远不知道他在乎什么——或者恐惧什么。

但是洛冰河知道,他旺盛的不服输的劲头,此刻也一如既往地在消极冷漠的外壳下燃烧。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那一小截雪白的耳骨。沈清秋立刻把头偏到另一边,他就把下巴搁到他硌人的肩上,去亲他别过去的脸庞,喉咙里滚动着愉快的调笑。

“别躲嘛,”他说,“那么讨厌我亲你吗?”

沈清秋反手给他一个肘击,被半途截住,十指相握扣在墙上,洛冰河更加肆无忌惮地去吮吻他颈侧薄薄的血管。他松了他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手指触到那条陈旧的皮项圈,稍稍顿了一下,什么也没问,继续滑了下去。